墨香蜂来

油盐者仙

《清平乐·墨韵蜂来》

墨走龙蛇舞，

一纸云烟凝古。

忽有蜂儿偷驻足，

轻点墨痕香处。

笔阵惊飞谷雨，

砚池浮动画谱。

谁道虫儿不解书？

偏与词章同住。

那日午后，阳光斜斜地铺在案头，我正提笔临帖，一撇一捺间，心随墨走。忽觉笔尖微颤，不是手抖，而是某种轻巧的生命悄然落于纸上。抬眼细看，竟是一只小蜂，不知从何处循香而来，停在“墨”字最后一捺上，像在品字，又像在听声。它不动，我也不敢动，生怕惊扰了这场意外的相会。墨香与花香，原不相交，却在这一刻，被一只蜂轻轻串起。

它终于飞起，绕着宣纸盘旋一圈，又落在“云烟”二字之间。我索性搁笔，静静看着它在笔画间穿行，仿佛在读一首它懂的诗。墨迹未干，映着光，泛着微蓝的黑，它的小影子也落在上面，像一枚会动的印章。我忽然觉得，这蜂不是闯入者，倒像是这幅字的评阅人——不靠眼，不靠耳，只凭气息，便寻到了最浓的墨处。它不懂书法，却比谁都先闻到了神韵。

我写的是“清平乐”，本为抒怀，却因这只蜂，平添了几分活趣。它不请自来，不告而别，却在纸上留下了一种无声的回应。我常以为写字是孤独的事，须得静室、孤灯、心无旁骛。可今日才明白，真正的墨香，原是能引蝶招蜂的。它不只属于人，也属于风、属于光、属于那些循味而来的微小生灵。它们不懂平仄，却用翅膀押上了自然的韵脚。

蜂走了，不知飞向哪朵花，哪缕风。我重新提笔，续写未完之句，墨色依旧浓淡相宜，可字里行间，仿佛多了一丝轻盈的呼吸。或许艺术本就不该太刻意，太封闭。当墨香能引来蜂，当虫鸣可入词章，那才是最生动的“清平乐”。我笑自己从前拘谨，竟忘了写字的初衷——不是为了完美，而是为了与万物相通。

如今案头空了，蜂影已无，可那一点灵动，却留在了纸上，也落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