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守望生活(章节选)

青青园中枣

守望生活（润色版）

梅芳正围着食堂的大灶台忙碌，额前的碎发被热气熏得有些潮湿。她要给公社开会的领导们准备晚饭，窗外的田野早已被寒风卷着的小雪裹得一片苍茫。

“小梅，你看那是不是你家胜民？” 一起搭手的李婶眼尖，朝窗外羊肠小道上努了努嘴。

梅芳手一抖，铁铲差点脱手。顺着方向望去，那个缩着脖子、步履蹒跚的瘦小身影，不正是她的大儿子吗？她来不及多想，立刻解下围裙，快步推开了食堂的厚木门。

“不是让你在家待着等我吗？” 梅芳的声音里满是心疼，伸手就想摸孩子的脸。

“娘，我饿……” 胜民仰起冻得通红的小脸，嘴唇已经有些发紫，声音带着有点哭腔。

“傻孩子，娘本来打算忙完就回去给你们送饭的！”

梅芳把儿子往怀里紧了紧，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这么冷的天，风雪交加，从家里十几里的土路到这片湖岸，这孩子怕是从中午就开始顶风冒雪出发了。

她的目光往下移，心猛地一沉，倒吸一口凉气。胜民的棉衣棉裤从膝盖往下全被雨雪浸透，冻得硬邦邦的，贴在单薄的腿上。那双破旧的胶底棉布鞋更是早已灌满了融雪水，踩在地上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虽然孩子身上还带着赶路的热气，暂时抵御了严寒，但一旦停下来，这身湿漉漉的衣服在这寒冬腊月里，简直就是穿在身上的冰壳子，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更何况是他这个还不到十二岁、瘦小单薄的孩子？梅芳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心头。

”先换下衣服，一会给你吃饭。”

“嗯，”胜民顺从的点点头。

梅芳与老乡李婶打过招呼。

“李婶，我先带孩子回屋换身衣服！” 然后急着拉着胜民就往食堂隔壁自己的小房间去。她翻出自己的旧棉袄和干袜子，又从厨房灶台边舀来冒着热气的热水，手脚麻利地帮儿子脱下湿透的衣服。

冰凉的布料刚一解开，一股寒气就扑面而来。梅芳用浸了热水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胜民冻得发红的手脚和身体，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块拾来的宝。她把宽大的旧棉袄裹在儿子身上，又笨拙地帮他脱下袜子，然后把剩下的热水倒进木盆，准备让他好好泡泡脚。

当那双湿透的袜子被脱下来时，梅芳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孩子的小脚趾冻得又红又肿，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泛白，那一双原本应该充满活力的小脚，此刻却像两块快被冻僵的萝卜。便握住他的小脚，心疼地说：

“疼不疼”

“不疼”胜民摇摇头。

梅芳知道，凡是冻狠了的手脚不能立刻用热水泡，于是她用自己的身体，先把胜民的小脚包裹在怀里暖和一下，等到他的小脚有了一些和自己一样的温度，才把一旁暖水壶的水倒在木盆里，此时此刻，胜民的小脚泡在不温不烫的热水里，不但不疼，反而有点痒。

在泡好脚后，梅芳给他擦拭干手脚，穿戴暖和之后，去到厨房端来一碗饭菜，胜民迫不及待大口大口的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