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失之交臂的赛马冠军</b></p><p class="ql-block"> 作者 刘学英</p> <p class="ql-block"> 阿里地区狮泉河镇到普兰县城,“神山”、“神湖”是必经之地,纳木那尼峰脚下不远,就是普兰县普兰镇的地域,海拔一下子降到了3900米左右。这里除了6656米高的冈仁波齐峰和7694米高的纳木那尼峰的神圣、巍峨身姿之外,还有玛旁雍措与雪山的绝美组合,周边都是五、六千米以上山峰,四季白雪皑皑,形成了特有的雪山环绕奇观。这里也是远离喧嚣、直面自然之美的净土。</p> <p class="ql-block"> 人们被寒冬裹挟,蜷缩在暖气房中的时候,这个边陲小县城正迎来一年中最纯净、最震撼的季节。冬月的普兰,天空蓝得触手可及,寒风凛冽,澄澈通透,远处连绵起伏的雪山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神迹降临人间。这里不仅是通往冈仁波齐和玛旁雍错的门户,更是藏地秘境中一颗被雪光点亮的明珠。</p> <p class="ql-block"> 这个城镇,冬季常住人口并不是很多,那个时候也就两、三千人。G219线从霍尔分道后,冬季一封山,去普兰的路基本上就不通了,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算是成了“世外桃源”了。出于工作需要,2002-2003年的冬天我在此过冬,这个冬天也给我留下了深深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 部里在入冬封山之前就做好了冬防工作,储备了土豆、大白菜、罗卜、洋葱等冬菜,也换了八九只羊,宰杀后贮藏。油料礁碳等也早就由分区配送到位。算是样样齐备,只待消耗了。</p> <p class="ql-block"> 县城的冬天不是特别冷,可特别爱下雪,尤其是在春节临近的时候,几乎从不落空。一旦下起了雪,一时半会就停不下来,一夜之间下个四五十公分甚至六七十公分是常有的事。有一天晚上,一起在位过冬的政工科科长钱有武、后勤科长王兴平、军事科参谋李汉平,政工科干事穆全生和炊事员李善贵等几个同志,也因县城停电就早早的休息了。夜间飘起了雪花,不一会儿,大雪纷飞,虽然没有灯光,可点亮的蜡烛散出的微微亮光,也能照出“大如席”的雪花,象打麦场扬起的麦糠,暴雪大的惊人。玻璃窗外仅有的几公分的窗台堆出了10多公分厚的雪绒,与窗内一盆合包花隔窗相望,形成了鲜明的红白对比。</p> <p class="ql-block">2003年夏拍摄于办公室</p> <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一早,炊事员李善贵要去伙房,准备做饭,可出入楼道的门被积雪堵塞,反复了几次都不能打开。正在洗漱的我们,一起合力才勉强推开了一道小缝,发现积雪足有八十公分左右。于是大家一起动手开始铲雪,清理出一条直通伙房的通道。早饭后全员出动,铲出了通往弹药库、大门口、厕所等必经之路的通道。这也是我首次遇到这么厚的雪。2002年春节期间,普兰县突降暴雪,霍尔乡一带积雪有1.0-1.5米厚,武警八支队推土机、铲车全部出动,光疏通主要道路就用了近一个星期。分区后勤部有关人员在来普兰县人武部的路上被积雪困住,我部曾派人员和边防连的一个班实施救援,奋战近一天时间,才使被困的人车脱困。</p> <p class="ql-block"> 冬季限电停电,为边境小城的人们生活带来了诸多的不便。春节期间,为不因停电而影响节日的祥和气氛,县上也对孔雀河上的小水电站进行了有效维护,要求县直各单位派出得力人员去电站守候破冰。我们武装部和边防连、情报站为一组,每组1天时间,负责破除涡轮发电机水池里的冰块,保证轮机旋转发电。这个水池蓄水容积不是很大,但是水特别深,足有15一20米,如果作业时一不小心,就会掉入水池,所以这项工作也是非常危险的。我们这一组由我亲自带队,由情报站协理员陈建云、边防连副连长张科、武装部干事穆全生等几名干部担负这项任务。破冰工具电站都有准备,轮到我们小组值班时,天气很长面子,没风没雪,没有结冰,涡轮机旋转正常,全城用电并未受到影响。只是正儿八经参观了一下水电站的工作状态,也算是一次别样的收获。</p> <p class="ql-block"> 部里冬季工作量不大,搞好我们的生活是非常必要的。人武部和情报站,两家相距不远,也都是以干部为主,冬季大部人员都调整休假,在位的加起来也就一卓多一点。我和情报站协理员陈建云,平时接触也多,和他们相处的也很融洽,商量着让大家都帮帮厨,做做饭,多替换替换炊事员,做点实实在在的具体工作。每两个干部轮留帮一天厨。家乡饭、拿手菜等等,来着不拒。什么山西的麻花汤、刀削面,陕西的臊子面、擀面皮,四川的火锅、甘肃的揪面片等等,各路人马各显身手。有时人武部几天都不开伙,有时情报站的同志们几天都在武装部就餐。大家欢欢乐乐,高高兴兴,一起打发着这个冬天的日子,“乐不思蜀”。</p> <p class="ql-block"> 有段时间,由于进出县城的道路受大雪影响,全县城所有蔬菜店全部断货,大家经常是冻肉煮粉条、海带、罗卜加土豆,一点胃口都没有。后勤科王兴平,就想着法子包羊肉饺子,可是高原的冬天,肉基本上都是快风干的,菜也基本上都是冻的,长此以往,天天老三样,光吃这些东西,确实难以下咽,一闻到味就没有了食欲。加之大家心情烦躁,心神不定,日子不好过。我们也是坚持了又坚持,忍耐了又忍耐。好不容易等到了年后调休的时候,又因“非典”疫情,被连续封闭了几个月。我仔细算来,在山上连续工作已超过14个月,这也是比较罕见的。现在想想,自己那14个月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真是后怕。</p> <p class="ql-block"> 在藏区普兰,过传统节日春节的时候,地方上一般要放假八、九天,到了藏历新年,地方上同样也放假八、九天,两个节日相隔时间也不长,好象一个月都放假过年了,老百姓高兴的不亦乐乎。藏历新年是藏族古老的、传统的农牧文化,他们的先民们,根据青藏高原物候现象,吸收其他民族天文历算知识,创造出来的观测自然现象,预测天气、计算时间的方法,形成独特而科学的历算体系。“罗萨”(“藏历新年”之意)是藏族人民一年中最重要、最热闹的节日,它不仅是一个时间刻度,更是万家团圆、辞旧迎新的重要时刻。有趣的是普兰新年中的一个民俗,充满童趣,独特而盛传。全村孩子会身着新制藏装,结伴出行,在村里挨家挨户门前唱响儿歌,排队“讨要”新年礼物。主人们听到儿歌,都会拿出准备好的饮料、零食以及压岁钱,发给可爱的孩子们。这也是很有意思的习俗。</p> <p class="ql-block">阿里普兰新年小孩集体淘新年礼物 </p> <p class="ql-block"> 春节来临的时候,县上组织了一次赛马活动,普兰边防连排长格桑亚培和班长春节(名字)代表解放军出赛。他俩都是藏族,马技马术比其他同志都好,边防连也有10多匹军马,平时除了巡逻,基本上是在马厩闲着。他俩挑选了最好两匹马,训练了好一阵子,以迎接县里的赛马会。县里每年都在这个时间组织赛马、骑射等比赛。各单位也是老早就接到通知,特别是牧区的牧民,是马背上长大的,自然非常喜欢这一活动,参与的积极性很高,马匹也是自己的心爱之物,争得个名次也是非常荣耀的。</p> <p class="ql-block"> 霍尔乡有一牧民骑一匹白马,也是本地土生土长的良驹,对气候环境适应性很强,年年都参赛,已连续两届夺冠,今年也是势在必得。我边防连排长格桑亚培所骑一匹枣红马,不知道是蒙古马还是伊犁马,个大,体壮,漂亮,速度快,耐力好,几次适应性训练,力压那匹白马。大家公认今年的冠军非此马莫属。</p> <p class="ql-block"> 比赛的那天,赛场上不说人满为患嘛,但也确实聚集了不少的观战人群。牧区的马匹,阵势很大,打扮的五彩缤纷,马玲声声,非常气派,成群结队的马匹浩浩荡荡,直奔赛场。男男女女都穿着节日的盛装,红红绿绿,佩金戴银,挂满珍珠玛瑙,好不靓丽,都在等待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p> <p class="ql-block"> 我们武装部、情报站、边防连官兵对自己的战友参赛夺冠充满信心,早就占领了最好观战位置,等待开赛,期盼他们能如愿夺魁。发令枪响后,各方拉拉队揺旗呐喊,为赛手助威。当大家看到我们战马飞奔而来,位列前茅,与位居第二的那匹白马足有五、六米的距离,大家的呐喊声响成一片,高兴的合不拢嘴,眼看稳稳的第一就要到手了。就在大家翘首以待,准备为我们的军马献上最美的哈达和精心制作的五彩太红花的时候,在接近终点七、八米的瞬间,枣红马突然向右跑偏,冲出了线外,穿过了终点。这一突然的举动,使骑手和观战的大家始料未及,顿感意外,不知怎样收场。裁判组商议了好半天,最后认为枣红马违规,成绩取消,那匹白马又取得了冠军。格桑亚培连名次都没有,枣红马成了没有名次的“冠军”。藏族班长春节的那匹军马实力一般,获得了一个三等奖。我们这边因煮熟鸭子飞了,乘兴而来,扫兴而归,大家蒙蒙不乐,十分惋惜。</p> <p class="ql-block"> 事后我们总结分析原因时,有的认为是排长格桑亚培技术不行,有的认为是牧民使的怪招,也有的人认为是军马参赛经验不足,没有适应这种鱼龙混杂的喧嚣的场面,等等。不论什么原由,下年的比赛应吸取教训,希望使没有名次的“冠军”,成为名符其实的冠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5年10月15日于西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