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山记

初心不曾改，芳华永远在

天门山逢故友有怀

文/初心

遇友天门纵目殷，

青云绕壁共跻攀。

并肩已揽千峰翠，

把盏才通万古闲。

诗逐烟霞凝锦句，

心随涧水赴清湾。

分襟莫作伤离态，

且待秋风再往还。

　　张家界的晨雾像牛乳般浓稠，软软地敷在青岩上。我立在索道站旁，仰头望那半悬云端的天门洞，恰似仙人遗落的玉玦，被晨光镀上一层金边。背包里的诗稿还带着夜露的潮气，墨迹晕染成淡青色的云纹，恍惚间竟与眼前云海连成了一片。

转过观景台的鹰嘴岩，忽见有人倚着栏杆。山风鼓荡他的衣襟，恍若振翅的孤鹤。听得足音，他回首一笑，眼波里流转着十年前的星子："原来你也来寻这山的清寂。"话音未落，往昔的书声仿佛还在耳畔，此刻却已并肩立在万丈绝壁前。

石径蜿蜒如篆，我们踩着青苔斑驳的石阶，木板栈道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呻吟。行至悬空玻璃桥时，云涛在深谷里翻涌如雪浪，他忽然驻足："当年你说要攀最险的峰，如今可还作数？"我望着远处隐现的鬼谷栈道，喉间忽然哽着少年时的痴狂——原来那些轻狂的誓言，真的会在岁月里生根。

登顶时恰遇云海初散，天门洞吞吐着金色的日轮。茶舍檐角挂着褪色的酒旗，他变戏法似的摸出自酿的杨梅酒："且以山岚为盏，饮这千年光阴。"陶壶注满时，茶汤与酒液在粗瓷碗里交融，泛起琥珀色的涟漪。山风掠过竹帘，将我们的笑谈揉碎在云雾里，恍若两个误入仙境的樵夫，不知今夕何夕。

午后沿西线漫步，松涛在耳畔低吟。他忽然指着群峰："你看那重叠的山影，多像王维笔下未干的水墨。"烟霭深处，千仞绝壁若隐若现，真如一幅悬在天地间的立轴。我们同时举起手机，又同时作罢——这般气韵生动的山水，岂是镜头能框住的？

缆车滑入暮色时，他望着窗外的云海轻声说："待枫叶红透时，带本《漱玉词》来，在鹰嘴亭里读给山鬼听。"我轻轻点头，不说归期，只道："等秋风掠过天门。"

车出山门时，天际最后一缕霞光正为天门洞描金。我知道，这扇天然的拱门永远不会闭合。它高悬在云端，也镌刻在故友的眼眸里——只要想起，便是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