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散文）

荷风竹露

王济亚

秋意渐浓，那是忽然风中飘来了桂花的香，有点薰风的意思，但绝不是熏风，是因为那有着清香又有着清爽。似乎是着意的提醒，正式的秋天来了。白露到了。

只所以说是正式的秋天，那是因为，初秋还有夏的味道，或者说，那完全就是夏天。依旧的是热，依旧是“佳木秀而繁阴”。

夏就这么在秋里继续着。人们感到的还是热，庄稼却有点着急，一天一个样子。那是它们在心里默默地记着时间，一点不敢懈怠，那怕是晚上，依然继续着吐故纳新。因为，它知道时间的金贵，再像夏天，那也是像夏天。路边的草，像毡似的，拼命地铺向路沿。那是向生命迭代的冲击，是为了有稍许悲壮感的衰而不亡——拼命留下秋风里万千种子。

那些操持农事的人们，也不误时节地忙碌着，默默地数着一伏二伏，念叨着“头伏萝卜末伏芥”，掐指算着“秩麦不离八月土”。

燕子更是有个好记性，回家的时间总是忘不了。不管天再热，已经早早地上路了，不信你在梁上找找，早已经没有了燕子的身影了。

白露，还开着许多的花，还有着青青的叶。那绝对是个好时节，不仅仅有着人们记着的菊花，还有着人们喜欢的月季，荷花，以及叫不上名的野花，它们竞相开着。树荫不减，顶上的枝条还不时地向上伸展着，劲头十足，完全没有把秋天当回事，没有一点泄气的迹象。

最美的景色当然还不仅是这些。满园的果子，满地的庄稼，那种饱满里的青色，才是此时最具青春，而胜似春天的朝阳般的旺盛的生命力的一道美丽风景。它不像春天生机的空无，而是实实在在的于眼前。尤其要赞美是它们的青色，那本是生命的活力，是可期的低调，有着八九点钟太阳的朝气。它不像熟透果实或即将待收的庄稼，那往往使人想到生命的最后时刻，是一代的谢幕了。而青色是有着期待明天的冲动，是未揭盖头的新娘。胜似于含苞待放，是摸得着的魅力。犹如即将登上峰顶，对一览众山的无尽的心理描画。

还有秋高气爽，白云望断，那会出现在你不经意间的抬头，犹如穹庐那蔚蓝色的天花板，一下升高了许多。也会在你不经意间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庄稼的青草般的香，沁人心扉，生理而又有心理地心旷神怡。

不久的秋末，那或就是另外的一一番景象。“其意萧条，山川寂寥。”“商”或“夷”应是依此得之。冬天的意味亦有一些了。人们会说“风霜高洁”，或还会有霜叶红于二月花的美景，但多少已有点如人生之暮年的意味了。不久，便木叶尽脱，不管怎么说，“九皋摇落”“百卉离披”，已经是明显的月冷水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