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好做，儿子好当，唯有父亲不好做。

浚县《最美爱情》家庭论坛

我妈妈82岁，我58岁。我儿子30岁，我孙子5岁。那天我们一家人在厨房边的客厅里拍了张合影，绿植在角落舒展着叶子，冰箱嗡嗡轻响，墙上的灭火器像位沉默的老兵，守着这一屋子的热闹。孙子被举在最前面，笑得没心没肺，我儿子搂着他妈，我站在中间，手搭在儿子肩上，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他后脑勺那道小时候摔破留下的小疤上。

当孙子，是甜的。我小时候趴在奶奶膝头听故事，她给我剥糖，哄我睡觉，从不骂我弄脏裤子。当儿子，也算轻松。我妈到现在还总惦记我穿多穿少，电话里絮叨“天凉了加衣”，仿佛我还是那个忘带伞被淋成落汤鸡的初中生。可当父亲——这角色，像一双磨脚的旧皮鞋，穿久了才知道哪里硌。

我儿子三岁那年发烧到39度，我抱着他跑去医院，一路上手抖得连出租车都拦不住。他烧得迷迷糊糊喊“爸爸”，那一声像针扎进我心里。从那以后，我才知道什么叫“不敢病、不敢穷、不敢松一口气”。他上小学我陪写作业，初中我学着和老师周旋，高考那年我比他还失眠。他恋爱、分手、找工作、租房，每一步我都像站在悬崖边，想伸手又怕推他跌倒。

如今他三十了，能自己撑伞了，可我这根绷了三十年的弦，反倒松得不自在。昨天他抱着儿子对我说：“爸，你现在可以歇歇了。”我笑了笑，可心里清楚，父亲哪有什么“歇”字？只不过把担心换了个名字，继续藏着。

孙子好做，撒个娇就有糖；儿子好当，回头还能喊一声妈。唯有父亲，是场沉默的远行——出发时意气风发，走到半路才发现，背影早已成了孩子的避风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