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国处处是家乡(续五)

北山翁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是我家楼下小园里的一丛野生的婆婆丁,长在砖缝里还经常被踩踏。她却顽强地生长,由一株发展到一丛,年年最早报春,一年能开三茬花。看了云南花的世界,我心中仍忘不了自己园中的这丛黄花。于是在苏州我把它换作头像,时时回味漠河的时光,时时回味蒲公英花带给我的启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九六二年五月,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南边的一个小小的火车站。夜色朦胧,原野朦胧,老汉一家七口更朦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小站黑灯瞎火的,只有铁路值班站长手里的号志灯的那束绿光划破夜空,朝着车头缓缓画了几圈,有点像夜袭的狼的目光一样瘆人。火车喷着白雾缓缓驶出小站,站台上只有老汉一家七口,融入浓浓的夜色中。按照值班站长的指引,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百米外被黑夜吞噬的旅馆走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塞外的春风挺凉,吹得老汉一家人人发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夜叩门声惊犬吠,旅馆值夜的老头捻亮了马灯,打开房门,把老汉一家迎进客房。听说要住宿,他很高兴,急忙给客人送来暖壶茶碗,沏上茶,又抱来柴火给客人烧上炕,这才腾出手给客人兑了一盆洗脸水端过来,放到对面的北炕上,顺口问了一句“七不七飯”。老汉的父亲说:有什么好吃的多给弄点儿。小老头应了一句:没啥好七的,子有苞米面大饼子焖小鱼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听出来了吗?这地方人说话咬舌子,平卷舌不分,吃饭他说成七饭,只有他说成子有。老汉听了很好奇,心想咋儿这样讲话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哇,这就是那片歌中唱的美丽富饶的大草原吗?是的,当地人说,往地里插根筷子都能活,是块旱涝保收的风水宝地。这里的庄稼人自给自足,不知道挨饿什么滋味。传说这里的苞米面大饼子特别好吃,有很多娶不上媳妇的小伙,都是用这种大饼子从关里家换的媳妇。怪不得老汉家落户的大新屯人说话南腔北调的哪都有呢,大多都是为了混饱肚子逃荒到这里求生的。可惜屎窝挪尿窝,一九六二年的大新屯也在挨饿,月月吃国家的返销粮,没老底的外来户还得靠野菜帮着充饥。莽原上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各种绿色环保的野菜,人与畜同食,绝无饿死的道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老汉的母亲和哥哥每天参加生产队劳动,主要是为了分得生产队的一个不掺野菜的窝窝头。老汉每天放学都去东岗子上用剪子绞回两筐猪毛菜吃。旱涝保收的地方为什么也挨饿,成了老汉当时不解的问题。直到老汉退休后有闲钱,从书店买回一套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的《周恩来傳》看了才明白,原来六十年代初京冀辽鲁豫等地粮食告急,国家紧急从全国各地调粮,黑龙江省做出的贡献最大,从黑龙江调出的粮食占全国调粮总数的六分之五,所以黑龙江人跟全国人民一道同甘共苦了。</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