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欲说还休”的情缘——致女同学黄娟

朱文伟

<h3>(部分图片摘自网络)</h3> <p class="ql-block">昵称:朱文伟</p><p class="ql-block">美编号:398085548</p> <p class="ql-block">小 序</p><p class="ql-block">  有位女生,我们同住灵光街,从她家往南不超五十米、从我家向北不超百米,便是我们同窗共读的桃源小学。我俩小学同班,中学同校。只是到了下乡插队“接爱再教育”时(“老三届”),她选择随亲友去了盈江,我则随本校去往梁河。我与她虽未“青梅竹马”,但毕竟相识于少年,结缘颇早。进了中学虽断了直接交往,却时时相遇,且种种迹象表明,彼此皆难忘对方:有她脸红羞怯的泄露,有她背后打听的佐证……可惜那时年少无知,碍于“男女界线”、无端的矜持加几分怯懦,故始终未能捅破大大方方交往,由缘生情,由情生爱的那层“窗户纸”,终至酿成终身之憾。——又由此,直至“人到中年”了,因信中所提缘由,又欲恢复自幼便有之交往。于是,便有了下面这封迟到的“不似情书的情书”……</p> <p class="ql-block">灵光街位于昆明北郊城乡结合部,因旧城改造,下半段早已拆迁,图为现存的上半段。</p> <h3>现存的灵光街上半段住家。</h3> <h3>灵光街桃源小学旧址(大门)。</h3> <h3>背着书包去上学——结缘始于小学。</h3> <h3>天各一方接受“再教育”。</h3> <p class="ql-block">黄娟同学:</p><p class="ql-block">  咫尺天涯,你我就同居一城,但屈指算来竟是十数年无缘相见了。而且我之所谓“相见”,其实仅指街头巷尾不期而遇,先是心中一怔或彼此注目,终于又擦肩而过宛如路人般冷漠——呜呼,谁在作祟?是羞怯,是矜持,是虚假的忸捏,还是内心深处分明藏着几许谈谈的哀怨?总之,挥之不去、如影随形,这“说又不能说,忘又不能忘”的“情结”——恕我一时寻不到恰当之词,就套句时髦用语罢——折磨煎熬得人好生痛苦。然而惟其如此,惟其“保持距离”,“神交”导致的意密体疏,又恰似镜花水月,吸引诱惑,害得我每每不能自已。真的,老同学,前些年街头巷尾不期而遇终又擦肩而过带给我的感觉,“彼一时”的感觉,若要我不伪不饰地表述出来,就是如此。而且正是在这欲罢不能地揣测猜度之中,在这傻乎乎地端着臭架子本应捅破而始终未能捅破坦诚相交这张薄纸而迟虑而犹豫之际,“一不小心”——又一信手拈来的时髦语,一二十年过去,一切都覆水难收,铸成定局了:有缘相识,无缘相知。及至今日,你我皆已人到中年。人到中年,阅历一多,心境随之也就格外沉静,任怎样地刺激,恐怕也很难激起“彼一时”即青少年时特有的激情了吧——因为面对现实,明摆着的事实是,一切都已变化,一切都在淡化……抚今追昔,怎不令人黯然神伤呢?</p> <h3>一二十年过去,一切都覆水难收,铸成定局了:有缘相识,无缘相知。</h3> <h3>一切都已变化,一切都在淡化……抚今追昔,怎不令人黯然神伤呢?</h3> <h3>人到中年,阅历一多,心境随之也就格外沉静,不易为外界纷扰所动,孤守着一颗自甘寂寞之心。</h3> <p class="ql-block">  是阿,在这里,我要寻根究底。同师求学,同窗共砚,小学六年,我有幸结识于你。有幸?实则不幸:今日之烦恼,说穿了,其祸根,恰恰就在于我童年之时便有幸结识了你!</p><p class="ql-block"> 曾记否,朗朗书声中的窃窃私语;曾记否,圆通山上海棠花下的培土浇水;曾记否,暑假“小队之家”的屡次欢聚;曾记否,国庆十点钟的“陪观礼”……</p><p class="ql-block"> 啊,童年,着实令人眷恋。然而抉别了,犹如流星的一闪……</p><p class="ql-block">  谁承想几天前一次偶然的机缘,犹如死水中投进一石,在我心灵深处,又激起波澜。</p><p class="ql-block">  你知道,蒙小赖(你的发小)介绍,家姐与其同在一块打工。据说你曾见过她俩。你向家姐提及并询问我之近况(其实,我先前就曾不止一次地听到既熟悉我又与你保持往来者向我转述,你在他们面前也时常论及我),当获悉我现住“江岸”,便告知家姐,你也住在“江岸”。只可惜家姐未记住详细地址,说不上口。但有一点却十分肯定,那就是:你让其传话,邀我去玩。当然了,不知你这“邀请”,是“叶公好龙”说说而已,抑或独具“中国特色”的逢场作戏,还是真情所致,诚心相邀?但不管怎样,就直觉而言,我深信你此次首先打破僵局主动发出邀请(实在令人汗颜,因为怯懦,此举本该男士所为而被女士领先),不像是虚伪的客套敷衍。还有,退一万步说就算言者无心,而“心有灵犀”的听者,却不免动了念头:何不以此为契机,修书致函投石问路,在你认为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坦诚相见,怀旧叙旧。人生原是一种苦役,宛如逆流负重的纤夫,在似有目标似无目标艰难跋涉之间隙,倘能一二知己结伴,蓝天丽日远足郊野,月明星稀焚香抚琴,细雨霏霏亭中对弈,大风起兮观潮江海:纵情纵性,无羁无绊,追寻失落之梦,重温同窗之谊。在物欲横流身世浮沉的红尘俗世间,阿Q式地暂时摆脱了一切烦恼,自我放松,自我愉悦。在纯洁无瑕肝胆相照地交往中,相互促进,充实提高;在喜忧相告共闯人生的砥砺中,寻求慰藉,寻求解脱;继而再面对现实,已为官者可求仕途通达,已“下海”者可求财源茂盛,就是谋官谋商尽皆失意的我辈,亦可求他个无灾无难无愧无憾——果能如此,“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这样认定,不知老同学以为然否?</p> <h3>江岸小区国庆夜景。</h3> <h3>一二知己结伴,蓝天丽日远足郊野。</h3> <h3>大风起兮观潮江海。</h3> <h3>  积习使然,每当感奋或郁闷之时,喜独自伏案,对纸抒怀,但人最怕不被理解,不被欣赏。即如今天此信,若是写给别人,我绝不会如此行文。如此行文,似有故作深沉,故意卖弄之嫌。而且笔一滑,内容格调也远非一般书信可比了。唯此,尽管多年来骨鲠在喉不吐不快,但不知怎地,待到真要一吐为快之时,却不免有几分忐忑:我怕我今日之举会引起你的误会或不悦,怕节外生枝惹出些无谓的麻烦。毕竟自小学毕业至今日,你我已一二十年无缘堂堂正正大大方方地相邀相聚了。从此意义上说,我们既熟悉又陌生,若凭直觉或一时冲动,难免误事。不是吗?徘徊小屋,我曾几度停笔,想断绝此念不作回应。然而不知怎地,我又始终未能战胜自己约束自己——也罢,既然是“鬼使神差”,既然是越解释越糊涂,既然是越避嫌越被动,那就索性不解释不深究不预设前提—— 一切由它去吧,一切由你裁判……</h3> <h3>独自伏案,对纸抒怀。</h3> <h3>一切由你裁判……</h3> <h3>  老同学,这没完没了的话,这以文字表述较为详尽较为严谨的话,这当面不便启齿换了笔谈就显得自然而有深意的话,不能不就此打住了。你小学时的文章和笔迹,我至今尚依稀记得。但今之大作,却无缘拜读。故此,接信后(知道你供职的百货商场,便冒昧寄上),能否赐我一素笺,留作纪念。回信寄至我单位。至于我今日之信,恐为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了吧:因为一旦见面,再无写信之必要了。<br>  唉,蓄积一二十年,酝酿一二十年,一二十年来首次通信,百感交集,欲吐之言一时实在难于说清,如能晤面,再补此课罢!<br>  最后,十分殷切地期盼着回音。顺祝<br>安康!<br><br><br> 老同学 朱文伟 敬上<br> 1988年9月15日,夜,灯下草。</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