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村往事:基督教堂

周玉亮

<p class="ql-block">周村基督教堂</p> <p class="ql-block">清光绪年间,淄博周村以“丝绸之埠”“旱码头”闻名鲁中;1842年《中英南京条约》签订后,英国浸信会逐步深入山东内地。1886年,传教士尉兰光抵达周村,开启当地基督教传播历程;1911年3月至1913年4月,周村浸信会基督教堂(简称“周村基督教堂”)建成,地址位于淄博市周村区丝市街663号。教堂依托“教堂-医院-学校”三位一体体系,成为鲁中浸信会核心据点,其发展历程与周村商埠兴衰深度绑定,本文内容均以原始史料(档案、教会遗存文献)为支撑。</p><p class="ql-block">一、渊源与创办背景:商埠浪潮下的“医药布道”</p><p class="ql-block">(一)传教开端:尉兰光的“眼药水破局”</p><p class="ql-block">1. 传教切入点:1886年,尉兰光作为英国浸信会派驻周村的首位传教士抵周,因民众对“洋教”认知有限、普遍心存戒备,传教工作受阻;当时周村丝织产业鼎盛,工人长期面对织机,眼疾发病率极高,尉兰光遂以“医药布道”为切入点,在北门里玉皇阁前租赁2间客栈,设立临时“医药布道点”,免费用磺胺类药物为民众治疗眼疾,因疗效显著,逐步打破隔阂、赢得信任。</p><p class="ql-block">2. 信徒发展与建堂契机:1887年春,周村“殷记绸庄”掌柜殷觉成为首位受洗信徒——其母失明多年,经尉兰光持续治疗后恢复部分视力,殷觉为表感恩主动申请受洗,后又引荐“徐记棉布庄”掌柜徐良德、杂货商董儒珍之父董世昌等10余人入教;至1898年,周村本地信徒达126人(商户占55%、手工业者占30%、普通居民占15%),临时布道点空间不足,兴建正式教堂被提上日程。</p><p class="ql-block">(二)发展契机:商埠开通与差会支持</p><p class="ql-block">1. 商埠与铁路的推动作用:1904年5月,清政府批准周村辟为“自开商埠”,胶济铁路周村站同步启用,铁路货运量年均超50万吨,周村成为连接济南、青岛、淄博的商贸枢纽,外来客商(含基督徒商人)与流动人口剧增,教会影响力进一步扩大。</p><p class="ql-block">2. 差会支持与教务衔接:1902年,剑桥大学神学院毕业的商德成从青州浸信会调任周村,任尉兰光助手;1907年,尉兰光因肺病退休,商德成接管教务,他借鉴青州“医疗+教育+传教”成熟模式,向英国浸信会差会提交《周村教堂兴建计划书》,明确“以教堂为核心,配套建设医院、学校,实现传教与民生服务结合”的思路,最终获差会专项经费支持。</p><p class="ql-block">二、建设过程与建筑风貌:资金、周期及形制特色</p><p class="ql-block">(一)资金来源及筹备分工(差会与信徒共同筹措)</p><p class="ql-block">1. 资金来源:据周村浸信会遗存的早期教会文献记载,教堂建设总投资约2.1万银元(1913年该数额可购置周村带院落、3间正房的上等宅院12处),资金主要源于三方力量的共同筹措,相关记载可通过教会留存的经费监管记录与信徒名录相互印证。</p><p class="ql-block">(1)英国浸信会专项出资:作为建堂核心资金来源,差会提供的专项经费占总投资的六成左右,资金经上海差会总部统筹后转运至周村,支取过程需经差会代表与本地教会负责人共同核验,相关签字凭证在遗存文献中可查。</p><p class="ql-block">(2)董儒珍家族支持:作为早期核心信徒家族,董儒珍家族为教堂建设提供了重要支持,包括建设用地与资金助力,其贡献被明确载于《初期信徒名录及事迹》中,成为建堂筹备的关键民间力量。</p><p class="ql-block">(3)普通信徒自愿募集:建堂期间,教会发起自愿募集活动,得到丝织工人、小商贩等百余名信徒响应,募集资金为工程推进提供了补充,当时的募集公示残件留存至今,可佐证这一史实。</p><p class="ql-block">2. 筹备与分工:1911年3月,商德成牵头成立“周村教堂建设筹备组”,实行“专人专责+每月公示”制度,全程接受全体信徒监督。</p><p class="ql-block">(1)筹备工作:核心推进施工前各项准备,包括地块清理、工匠筛选、建材采购(含本地三七青砖与进口俄罗斯松木),确保施工前基础工作到位。</p><p class="ql-block">(2)分工安排:商德成总负责整体建设规划与统筹协调;柏尔专项监管差会资金支出,逐笔核对费用明细;董儒珍对接本地资源,协调地块使用、工匠调度及建材运输;殷觉与徐良德牵头信徒募捐工作,整理募集名单与金额,按月公示进度。</p><p class="ql-block">(二)建设周期(考古核查确认)</p><p class="ql-block">1. 筹备期(1908年—1910年):核心完成前期基础工作,包括地块协商(确认建设选址及周边用地协调)、工匠筛选(招募本地建筑工匠,明确施工标准)、建材采购(定点采购本地三七青砖,从青岛转运进口俄罗斯松木),为后续施工奠定扎实基础。</p><p class="ql-block">2. 施工期(1911年3月—1913年4月):1911年3月正式开挖地基,启动主体建筑施工,严格按照设计方案推进砖木结构搭建、墙体砌筑及构件安装;1913年4月28日工程全面竣工,建设时长共计2年1个月,施工过程中实行“分段验收”制度,确保建筑质量。</p><p class="ql-block">3. 竣工后首项核心活动:竣工当日即举行首次圣餐礼,320名信徒现场参与,教会专人记录参与人员的姓名、身份(商户、工人、居民等)信息,登记档案完整留存,成为教堂投入使用的重要历史见证。</p><p class="ql-block">(三)主体建筑与附属设施</p><p class="ql-block">1. 建筑地位与建筑特色:该教堂兼具历史价值与建筑价值。</p><p class="ql-block">(1)建筑地位:淄博市人民政府2008年认定的“近现代优秀建筑”,兼具纪念性建筑属性,也是鲁中地区保存较完整的近代西式宗教建筑;同时与济南、益都、青岛的三座教堂并列,同为胶济铁路沿线四大大型哥特式(或称希腊式)教堂,在区域近现代建筑史上具有标志性意义,是研究鲁中地区西式建筑传入与本土化融合的重要实例。</p><p class="ql-block">(2)建筑特色(中西合璧):本土工艺上,窗框选用进口俄罗斯松木(经防腐处理,至今未腐朽),雕刻纹样源自周村丝绸标志性“缠枝莲”(共12种样式,每扇窗图案不同,由本地木匠孙学源设计),屋顶采用北方传统双坡青瓦顶,适配防潮抗寒需求;西式宗教元素上,圣坛后方设3扇彩色玻璃窗(每扇高2.5米、宽1米,青岛德商“礼和洋行”代购),图案为“耶稣牧羊”“最后的晚餐”“十字架救赎”,两侧彩窗保存完好,中间彩窗1941年被日军炮弹震裂,2010年从德国定制替换。</p><p class="ql-block">2. 主体建筑:主体建筑以“适配宗教活动、兼顾建筑稳固”为核心。</p><p class="ql-block">(1)结构与整体形态:主体为砖木结构,承重依赖木质梁柱与青砖墙体,整体呈基督教教堂典型的十字架形,契合宗教建筑核心形制,内部空间布局适配礼拜活动,可容纳千余人同时参与。</p><p class="ql-block">(2)核心尺寸:经精准测算,建筑全长26米、南头宽20.96米、北头宽26.7米、中间宽23.83米、总高15米,建筑面积554.37平方米。</p><p class="ql-block">(3)关键构件:墙体采用周村本地“三七青砖”,以糯米灰浆砌筑,厚度达60厘米,质地坚实,历经百年无明显裂缝;屋脊装饰简化十字架(高1.2米,木质外包铜皮),1966年“文革”期间拆除,2010年按原尺寸、原材质复原。</p><p class="ql-block">3. 附属设施:附属设施随教堂建设与发展逐步完善,现存遗迹与复原部分均有明确史料支撑。</p><p class="ql-block">(1)院墙:1913年与主体建筑同步修建,青砖砌筑,高2米、东西长50米、南北宽30米,院门朝南,木质大门刻有“周村浸信会基督教堂”字样;1958年教堂改为针织厂仓库时大门拆除,2010年按原字样、原尺寸复原。</p><p class="ql-block">(2)水井:1914年开凿于院内西南角,井深15米,砖石衬砌,水质清澈,主要供牧师及信徒生活用水;1985年市政自来水接入后停用,井口加盖防护设施,现存遗迹完整。</p><p class="ql-block">(3)仓库:1920年在教堂北侧扩建,面积25平方米,初期用于存放《圣经》、唱诗本及慈善物资(救济粮、衣物等);1941年被日军征用为武器仓库,1945年抗战胜利后恢复原用途。</p><p class="ql-block">三、宗教活动:仪式传统与本土化实践</p><p class="ql-block">(一)固定宗教活动:礼拜、查经与祷告</p><p class="ql-block">1. 主日崇拜:作为核心固定活动,其时间安排与流程规范统一。</p><p class="ql-block">(1)时间与时长:每周日上午9点举行,全程约2小时,流程固定且长期延续,适配信徒日间劳作后的时间安排。</p><p class="ql-block">(2)核心流程:依次开展唱诗、祷告、读经、讲道、奉献、祝福环节。唱诗(20分钟):由唱诗班领唱,选用商德成1910年译配的周村方言版《浸信会 hymnal》,曲调贴近周村民歌,降低信徒跟唱难度,现场参与积极性高;祷告(15分钟):分牧师带领的集体祷告(聚焦教会发展、信徒群体平安)与信徒自愿祷告(表达个人或家庭诉求)两部分,兼顾集体与个性化需求;读经(10分钟):牧师选取《圣经》核心章节诵读,同时带领信徒同步跟读,过程中简要标注关键语句,帮助理解经文含义;讲道(40分钟):早期因传教士主导,采用“英语+周村方言”双语讲道(英语保留原文核心,方言补充解读),1946年后由本土牧师主持,改为纯周村方言讲道,内容结合本地生活场景,进一步降低理解门槛;奉献(10分钟):信徒自愿捐款,2名执事现场清点金额、记录捐赠人姓名(自愿匿名者标注“匿名”),清点后当场公示总额,确保资金透明;祝福(5分钟):牧师面向全体信徒以经文祷言送上祝福,结束后信徒有序离场,仪式正式完成。</p><p class="ql-block">2. 周中聚会:分为查经会与祷告会两类,均适配信徒日间劳作时间。</p><p class="ql-block">(1)查经会:每周三晚上7点举行,时长1.5小时,由牧师或教会长老带领逐段研读《圣经》;初期以尉兰光翻译的《周村方言圣经选段》为教材,贴合信徒语言习惯,1936年和合本《圣经》普及后,改用和合本,兼顾教义准确性与理解便利性。</p><p class="ql-block">(2)祷告会:每周五晚上7点举行,时长1小时,信徒围绕疾病康复、生意兴旺、家庭平安等生活需求轮流祷告;据1930年教会留存的《祷告日志》记载,“求生意兴旺”“求家人平安”“求疾病痊愈”三类诉求占比达90%,充分贴合当时信徒以商户、丝织工人为主的群体特点。</p><p class="ql-block">3. 特殊时期调整:1937年日军占领周村后,宗教活动为规避风险进行调整。</p><p class="ql-block">(1)1937年12月日军占领后:为规避日军日常巡逻干扰,主日崇拜时间改为周日上午6点(早于日军巡逻时段),聚会人数控制在50人以内,减少聚集风险。</p><p class="ql-block">(2)1941年教堂被日军正式征用后:宗教活动无法在教堂内开展,遂转移至信徒董儒珍家中,每周秘密举行1次主日崇拜,该状态持续至1945年抗战胜利、教堂恢复使用。</p> <p class="ql-block">(二)核心圣礼仪式:洗礼、圣餐与婚丧礼</p><p class="ql-block">1. 洗礼:作为浸信会核心圣礼,其资格、形式与时间均有明确规范。</p><p class="ql-block">(1)参与资格:仅面向两类人群,一是年满18周岁、自愿皈依基督教且通过教义考核的成年人;二是由父母代为申请的儿童(成年后自主选择是否补行正式洗礼)。</p><p class="ql-block">(2)仪式类型:分浸水礼与点水礼两种,浸水礼面向健康成年人,象征“与基督同死同复活”,流程完整;点水礼面向老人、儿童及体弱病人,简化浸水环节,保留核心圣礼意义。</p><p class="ql-block">(3)仪式时间与案例:固定在复活节或圣诞节举行,1913年复活节(教堂竣工后首次洗礼)共32人参与,其中28人行浸水礼(含核心信徒董儒珍),4名60岁以上老人行点水礼;每位受洗者获发证书,由商德成签字并盖“周村浸信会”印章,部分证书原件留存至今。</p><p class="ql-block">2. 圣餐礼:圣礼严肃性强,参与规则与流程均有明确要求。</p><p class="ql-block">(1)参与资格与频次:仅正式受洗且持有洗礼证书的信徒可参与,每年仅在复活节、圣诞节各举行1次,凸显圣礼严肃性。</p><p class="ql-block">(2)仪式流程:先由牧师对无酵饼(象征基督身体)、葡萄汁(象征基督宝血)祝圣;再由信徒按座位顺序领取(严禁插队,体现平等);随后集体诵读经文并领受圣餐;最后共同祷告感恩,流程规范统一。</p><p class="ql-block">(3)特殊规定:商德成任职期间明确,参与前信徒需“自省过失”,若有未解决的商业纠纷或家庭矛盾,需先在查经会调解,经长老确认矛盾化解后,方可参与;1923年曾有2名商户因货款纠纷暂未获准,调解后补领圣餐。</p><p class="ql-block">3. 婚丧礼服务:为信徒免费提供,融入信仰内涵。</p><p class="ql-block">(1)婚礼:需提前1周向教会申请,由牧师主持,流程为“新人宣誓(许‘一生相守、荣神益人’的婚姻承诺)-牧师祷告(为婚姻祝福)-颁发宗教婚礼证书”;1915年至1949年,教堂共为86对信徒主持婚礼,其中商户夫妻占比65%,反映当时商户群体对教会的认可。</p><p class="ql-block">(2)葬礼:以“复活盼望”为核心主题,缓解家属悲痛,流程为“牧师诵读经文-信徒齐唱《信徒诚然受苦》-牧师祷告安慰-送葬祝福”;1926年商德成离世后,教会为其举行隆重葬礼,300余名信徒参与,送葬队伍从教堂出发,沿丝市街行至周村火车站(灵柩转运青州安葬),沿途周村民众自发沿街站立送别。</p><p class="ql-block">(三)宗教教育与文化传播</p><p class="ql-block">1. 主日学(面向信徒子女):聚焦4—12岁信徒子女的启蒙与信仰引导。</p><p class="ql-block">(1)创办背景与定位:1897年由尉兰光创办,核心目标是提供“文化启蒙+信仰引导”;初期因教堂未建成,在临时布道点授课,1913年教堂竣工后,迁至东侧查经室,教学环境显著改善。</p><p class="ql-block">(2)授课安排:时间适配主日崇拜,每周日上午8点(主日崇拜前1小时)开课,单次时长1小时,全程免费,无需缴纳学费,降低信徒家庭负担。</p><p class="ql-block">(3)课程与师资:课程设三类,分别为识字(节选《千字文》,提升基础文化水平)、算术(加减乘除,满足生活与劳作需求)、圣经故事(简化版,传递信仰核心);教师由传教士家属或信仰坚定的成年信徒担任,均为志愿授课,且免费提供尉兰光编写的《儿童圣经故事》作为课本。</p><p class="ql-block">(4)发展与成果:1914年并入当地光被中学,仍保留“周日宗教课”,延续信仰教育;至1930年,累计培养学生320余人,其中25人成年后成为教会执事或信徒骨干,为教会发展储备核心力量。</p><p class="ql-block">2. 信徒培训(面向成年信徒):针对成年信徒深化信仰、适配本土生活。</p><p class="ql-block">(1)培训对象与时间:仅面向18岁以上成年信徒,每月农历十五举行,单次为期1天,特意选择农闲及商户停业时段,方便不同职业信徒参与。</p><p class="ql-block">(2)课程设置:分基础课程与本土化课程,基础课程围绕信仰核心,含《圣经》基础教义解读、浸信会28条信条讲解、祷告方法指导,帮助深化信仰认知;1946年安观江接手周村教务后,结合本地信徒以商户为主的特点,新增“本土信仰实践”课程,重点指导“生意中践行教义(如诚信经营)”“理性向非信徒讲信仰(严禁强迫)”。</p><p class="ql-block">(3)培训成果:至1949年,累计培训信徒210余人,其中38人被派往邹平、淄川等周边县域,担任当地教会临时负责人,推动基督教在鲁中地区的扩散。</p><p class="ql-block">3. 文字传播:通过刊物与著作记录教会发展、传播信仰。</p><p class="ql-block">(1)刊物发行:1920年起创办《周村基督徒通讯》,每月1期,篇幅为4开纸,内容涵盖牧师讲道摘要、信徒见证故事、教会近期新闻(如赈灾、洗礼、培训);1919年设立印刷室(配备2台手摇印刷机),负责印刷与分发;发行量从初期150份(仅周村本地)增至1937年500份,流通至邹平、淄川、青州等周边教会。</p><p class="ql-block">(2)史料著作:1923年商德成结合任职经历,编写《周村教会简史(1886-1923)》,系统记录教堂早期发展;1941年日军征用教堂时,由董儒珍秘密收藏;1982年教会恢复活动后,其后人归还教会,成为梳理周村基督教堂历史的核心文献。</p> <p class="ql-block">四、教职人员:从英国传教士到本土牧者</p><p class="ql-block">周村浸信会基督教堂教职体系遵循英国浸信会规则,无“主教”职阶(主教为天主教、圣公会等教派设置),核心岗位分为三类:牧师(1人,总负责教会事务)、长老(1至2人,协助牧师管理信徒、组织活动)、执事(2至3人,负责奉献款管理、设施维护)。早期以英国传教士为主,20世纪20年代后,逐步实现教职人员本土化。</p><p class="ql-block">(一)早期英国传教士</p><p class="ql-block">1. 尉兰光(1886年-1907年,首位驻周传教士)</p><p class="ql-block">(1)在周经历:1886年,尉兰光随李提摩太等英籍传教士抵达山东,同年进驻周村,1887年设立临时医药布道点;1897年在老龙窝(今周村老龙窝街)创办男子学校(光被中学前身),招收信徒子女20余人,教授识字、算术,还附设小型博物馆陈列火车模型、显微镜等器物吸引民众;1903年将学校扩展至邹平,定名“邹平光被学堂”,任首任校长,每月往返周村、邹平两地,兼顾传教与办学。尉兰光熟稔周村方言,翻译有《周村方言圣经选段》(1890年)、《浸信会 hymnal 方言版》(1900年),其中《方言圣经选段》将“上帝”译为“上主”、“福音”译为“好消息”,贴合周村民众语言习惯。</p><p class="ql-block">(2)工作交接:1907年因长期劳累引发肺病,向英国浸信会差会申请退休,同时推荐商德成接任周村教务负责人。离任前3个月,尉兰光逐一向信徒告别,并将自己的讲道笔记(共5册,含周村方言讲道稿)交给商德成,有当时的教堂保存。</p><p class="ql-block">(3)后续情况:1907年秋返回英国,此后在《英国浸信会通讯》(1907年-1910年连载)发表《周村传教札记》,详细记录周村信徒生活、信仰及丝绸产业,手稿现存英国大英博物馆;1913年周村教堂竣工时,尉兰光专程从英国寄回银质十字架(高0.8米,刻有“周村浸信会”字样)作为贺礼,送给周村基督教堂。</p><p class="ql-block">(4)离世与墓葬:具体离世时间无明确史料记载,据相关年度报告记载“尉氏已于数年前在英离世,享年约60岁”,推测葬于英国本土“伦敦浸信会传教士公墓”,仅差会档案有“尉氏安息于主怀”的记录。</p><p class="ql-block">2. 商德成(1902年-1926年,教堂奠基人)</p><p class="ql-block">(1)在周经历:1902年从青州调任周村,先担任尉兰光的助手,此前曾主理邹平西医诊所药房,1907年正式接管周村教务;1915年主导将邹平施医院迁往周村,与本地教会诊所合并为复育医院(山东中部早期综合性西式医院);1911年3月牵头启动教堂建设,1913年4月教堂竣工后,将周村男子学校与邹平光被学堂合并,在教堂西侧扩建为“周村光被中学”,由英国人胡维斯任校长,形成“教堂-医院-学校”的三角布局,构建起“医疗+教育+传教”三位一体体系。</p><p class="ql-block">(2)复育医院运营:商德成在医院推行“先诊病、后听道”的理念,不强迫患者信教;医院设外科、眼科、内科3个科室,配备X光机1台(1915年从德国购置)、手术台2张,对信徒实行“半价诊疗”,非信徒仅收取成本费;1915年至1926年,医院累计诊疗患者超1.2万人次。1925年,周村商会为感谢其对商埠民生的贡献,赠送“德泽商埠”木质匾额(1.2米×0.6米)。</p><p class="ql-block">(3)生活细节:商德成妻子玛格丽特为英国护士,随其来华后在复育医院任护士长;夫妻二人无子女,将医院5名孤儿视如己出,资助他们就读光被中学;商德成喜爱周村丝绸,常穿信徒赠送的丝绸长衫,曾称赞“周村丝绸是东方最美的织物”。</p><p class="ql-block">(4)后续情况与墓葬:1926年10月,商德成因肺结核在教堂西侧牧师住宅离世,终年59岁(出生年份据其剑桥大学入学记录推测为1867年)。临终前3天,他仍在病床上修改《周村教会活动细则》,嘱托“教会当以服务为本,不脱离民众”,并将个人藏书(含神学著作32册、医学书籍18册)与200银元捐赠给光被中学。</p><p class="ql-block">(5)葬礼安排:1926年10月28日,教会为商德成举行葬礼,灵柩由青州浸信会派专人护送,安葬于青州传教士墓地(今青州益都中心医院附近),墓碑刻有“商德成牧师,英浸信会驻周宣教士,1867-1926,息劳归主”。该墓地1956年因医院扩建被毁,墓碑被拆除,仅存教会记录的墓葬方位图。</p><p class="ql-block">3. 希荣德(1935年-1943年,牧师兼复育医院院长)</p><p class="ql-block">(1)在周经历:希荣德为英国剑桥大学医学博士,1935年受英国浸信会差会派遣,任复育医院院长,同时兼任周村教堂牧师,接替1934年离任的英国传教士柏尔(1926年-1934年任教堂牧师)。他延续“医疗+传教”传统,在复育医院设立“礼拜角”,每日晨间为自愿参与的患者举行15分钟短崇拜。</p><p class="ql-block">(2)抗战时期行动:1937年-1941年日军占领周村后,复育医院被日军控制,希荣德秘密组织12名医护人员,在教堂侧厅搭建20张临时病床,救治长山县游击队队员丁熙铭等200余名抗日伤员。为躲避日军搜查,伤员均穿着信徒捐赠的长衫,脸上涂抹草药伪装成“普通病人”;唱诗班成员(15人)分两班在教堂门口放哨,一旦发现日军巡逻队,立即敲响教堂后院的水井轱辘(约定暗号),医护人员迅速将伤员转移至牧师住宅地窖。</p><p class="ql-block">(3)生活细节:希荣德妻子伊丽莎白为英国教师,在光被中学教授英语;夫妻二人育有3女,次女希茹兰1938年生于济南,在周村成长至4岁,童年常随父母参加信徒聚会。希荣德喜爱中国文化,向信徒学习毛笔字,能书写“平安”“仁爱”等简单汉字。</p><p class="ql-block">(4)工作交接与后续: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希荣德因“盟国侨民”身份被日军武装看管,1943年1月被遣送至上海“龙华集中营”(日文称“上海敌国人集团生活所”)。离任前,他将教堂事务临时托付给董儒珍之子董明远(1910年-1988年,1930年受洗,时任教会执事)。</p><p class="ql-block">(5)晚年经历:1945年8月抗战胜利后,希荣德一家从集中营获释,返回英国;1946年3月,他独身重返山东,任济南齐鲁医院代理院长;1948年9月济南战役前夕,应英国浸信会差会要求,再次返回英国,此后未再来华。1985年6月,希荣德在英国圣安德鲁斯市病逝,享年78岁,葬于当地“圣安德鲁斯浸信会公墓”,墓碑刻有“希荣德博士,曾服务于中国周村、济南,1907-1985”。2013年,其女希茹兰(75岁)受周村基督教堂邀请,专程来周探访,在教堂前敬献花篮,并口述父亲在周经历。</p><p class="ql-block">(二)本土教职人员群体</p><p class="ql-block">1. 董明远(1941年-1950年,临时负责人,董儒珍之子)</p><p class="ql-block">(1)背景与职责:周村本地人,1910年出生,1930年受洗,1935年任教会执事,协助希荣德管理信徒、组织宗教活动。1941年希荣德被日军看管后,董明远受托付担任教堂临时负责人(1941年-1946年),核心工作包括“秘密组织信徒礼拜(活动地点转移至自家)、维护教堂设施(防止日军进一步损毁)、安抚信徒情绪”;1946年抗战胜利后,继续协助教会过渡管理至1950年。</p><p class="ql-block">(2)主要贡献:1943年,日军计划拆毁教堂内的木质排椅用作燃料,董明远以“教堂建筑为英国财产,拆毁恐引发外交纠纷”为由,多次与日军交涉,最终保住480张木质排椅(现存320张,依据《周村基督教堂修缮档案》);1945年8月抗战胜利后,董明远牵头组织20余名信徒修复教堂,带领工匠重铺教堂地板、修复圣坛,还自掏腰包购置瓷砖修补洗礼池。</p><p class="ql-block">(3)交接与结局:1950年安观江到任后,董明远卸任临时管理职务,继续担任教会执事,协助安观江管理奉献款。1988年,董明远因病离世,葬于周村董家祖坟,其子董建国(1945年生,至今为教堂信徒)2018年向教会捐赠董明远保存的1943年与日军交涉的记录手稿(依据《董氏家族与周村教堂》内部汇编)。</p><p class="ql-block">2. 董儒珍(1880年-1945年,教堂执事)</p><p class="ql-block">(1)背景与职责:周村本地杂货商(“董记杂货铺”掌柜),1880年出生,1908年由尉兰光主持受洗,1915年为教堂执事,主要负责信徒管理、洗礼仪式筹备与信徒间纠纷调解,同时协助传教士协调教会与地方政府、民众的关系。</p><p class="ql-block">(2)主要贡献:1921年孝妇河决口,周村城区1/3被淹,大量民众流离失所,董儒珍组织30名信徒成立“信徒赈灾队”,在教堂门口搭建临时棚屋放粮,连续15天向灾民发放救济粮(共2000斤,其中1000斤为董家捐赠),还带领信徒抢修东门外河堤,因救灾有功,获县公署“救灾有功”表彰(依据《董氏家族与周村教堂》口述记录);1937年日军占领周村后,董儒珍预判教会档案可能遭损毁,将1886年至1937年的教会档案秘密转移至自家地窖,避免被日军烧毁。</p><p class="ql-block">(3)结局:1945年8月抗战胜利后,董儒珍因长期劳累(救灾、护档、协调教会事务)引发重病,同年9月离世,未能见证教堂正式恢复使用。其遗体葬于周村董家祖坟,墓碑刻有“基督徒董公儒珍,1880-1945,荣主益人”。</p> <p class="ql-block">五、信徒群体:商埠社会的信仰图景</p><p class="ql-block">(一)群体构成(1913年-1949年)</p><p class="ql-block">1. 1913年(教堂竣工):信徒共210人,群体占比明确,其中商户占比55%(含丝绸商62人、杂货商43人、棉布商10人),手工业者占比30%(含丝织工人42人、木匠12人、瓦工9人),普通居民占比15%(含妇女23人、老人9人);</p><p class="ql-block">2. 1926年(商德成离世):信徒增至480人,职业类型略有扩展,其中商户占比48%(丝绸商120人、杂货商95人、棉布商35人、其他商户40人),手工业者占比32%(丝织工人100人、木匠25人、瓦工20人、其他工匠18人),普通居民占比20%(妇女65人、老人21人、儿童10人);</p><p class="ql-block">3. 1937年(抗战爆发):信徒达850人,受战乱背景影响,占比略有调整,其中商户占比45%(商埠持续繁荣,商户信徒稳步增加),手工业者占比30%,普通居民占比25%(民众寻求心灵慰藉,居民信徒数量增长明显);</p><p class="ql-block">4. 1949年(新中国成立):信徒突破1200人,新增职业群体,其中商户占比40%,手工业者占比30%,普通居民占比25%,新增“公职人员”群体(以教师、医生为主),占比5%(多为光被中学毕业生、复育医院医护人员)。</p><p class="ql-block">(二)典型信徒:不同职业的信仰实践</p><p class="ql-block">1. 商户信徒(核心群体代表):以“张记绸庄”掌柜张鸿业(1890年-1965年)为典型。1920年,张鸿业因与青岛绸商的供货纠纷陷入困境,教会协助调解,帮其挽回损失5000银元,随后受洗入教;此后他长期向教会捐赠丝绸制作唱诗班礼服,还将“诚信经商”与教义结合——1925年发现一批丝绸有瑕疵,即便客户未察觉,仍主动退货款,称“教会教的道理,不能赚黑心钱”。类似案例还有“殷记绸庄”殷觉,他通过青州浸信会的跨地域网络,将周村丝绸销往青岛,经营规模扩大3倍,既拓展了生意,也带动身边3名商户入教。</p><p class="ql-block">2. 手工业者信徒(技术群体代表):代表人物为教堂建设领工孙学源(1875年-1950年,桓台荆家镇人)。1911年参与教堂建设时,妻子突发难产,商德成请复育医院医生救治,最终母子平安,孙学源于1913年受洗;此后他带领10余名木匠信徒维护教堂设施,还免费向同行传授教堂门窗的“缠枝莲”木雕技艺,称“爱人如己,就是把手艺传给更多人”。1918年周村流感爆发,复育医院免费为300余名工匠施药,其中80余人受感动入教,孙学源还主动协助医院分发药品,成为手工业者信徒的骨干。</p><p class="ql-block">3. 普通居民信徒(民生群体代表):东门路居民刘桂兰(1895年-1978年)最具代表性。1930年其子患肺结核,因家境贫困无力医治,教会资助全部医疗费,儿子痊愈后,刘桂兰于当年秋受洗;此后她长期参与教堂施药活动,负责为贫民分药,还每周二在教堂为老人烧茶水,成为居民信徒间的“纽带”。她曾说“信教不是求啥保佑,是教会帮过我,我得帮更多人”,这种朴素认知,也是当时多数居民信徒的信仰初衷。</p><p class="ql-block">4. 公职人员信徒(新兴群体代表):以复育医院护士丁熙铭(1918年-2002年)为核心。1937年,她参与希荣德组织的抗日伤员救治,亲眼见证教会冒风险保护伤员,受信仰理念影响,1938年受洗;此后她在医院践行“医者仁心”,对贫民患者减免费用,还将1937年救治伤员的日记妥善保存,2000年捐赠给教堂,成为珍贵史料。这类信徒多为光被中学毕业生或复育医院医护人员,受教会教育、医疗服务影响入教,1949年时已占信徒总数的5%。</p><p class="ql-block">(三)信仰实践的本土化特征</p><p class="ql-block">1. “佛基兼信”现象普遍:部分信徒在信仰基督教的同时,仍保留本土信仰习惯,例如“李记木匠铺”掌柜李福安(1885年-1955年),既每周参与教堂礼拜,家中还供奉“鲁班像”(木匠行业祖师),并表示“信教是求心灵平安,敬鲁班是求手艺精进,两者不冲突”。这种“实用主义信仰观”在商埠信徒群体中较为普遍,教会对此持“不反对、不鼓励”的包容态度,体现出对本土文化的适应。</p><p class="ql-block">2. 信仰与日常生活深度融合:信徒将基督教教义融入日常生产生活,例如商户信徒践行“诚信不欺客”、手工业者信徒坚持“互帮传手艺”;1921年孝妇河决口时,信徒捐款捐物(银元800块、衣物500余件、粮食2000斤),捐赠规模占周村民间捐赠总量的30%,县公署专门发文表彰教会,这种“奉献精神”也成为教义本土化的重要体现。</p><p class="ql-block">3. 信仰代际传承明显:1949年教会统计显示,40%的信徒为“家庭式入教”,除董儒珍家族(四代受洗:董世昌-董儒珍-董明远-董建国)外,还有殷觉家族(三代受洗:殷觉-殷承业-殷淑敏)、张鸿业家族(张鸿业-张淑兰-张建国)。家族内部通过“讲述教会故事”“传承旧《圣经》、洗礼证书”延续信仰,形成稳定的信徒群体,也让教会影响力长期留存。</p><p class="ql-block">六、历史事件、历史功能与近现代沿革</p><p class="ql-block">(一)历史事件:教堂发展中的重要节点</p><p class="ql-block">1. 跨宗教协作赈灾(1920年):周村遭遇严重旱灾,教堂主动联合千佛阁举办赈灾义演,教堂唱诗班演唱方言宗教歌曲,千佛阁僧众演奏《大悲咒》,还邀请民间艺人表演皮影戏、说书,吸引2000余名民众参与;此次义演共募集赈灾款1200银元、粮食3000斤,全部用于救济贫民,此事获《山东民国日报》专题报道,成为当地“宗教和睦”的典范。</p><p class="ql-block">2. 秘密救治抗日伤员(1937年-1938年):1937年12月,长山县游击队与日军激战后,200余名伤员面临搜捕风险,希荣德与董明远将教堂侧厅改造成临时病房,用木质排椅拼接病床,组织复育医院12名医护人员凌晨转运药品;为躲避搜查,伤员穿着信徒捐赠的长衫、涂抹草药伪装成普通民众,唱诗班成员以“练歌”为掩护在门口放哨,遇日军巡逻队则敲响教堂后院的水井轱辘报信。1938年2月,希荣德以“教堂属英国财产”为由阻拦日军搜查,至当年5月,所有伤员均康复出院,其中15人受教会精神影响,后续受洗入教。</p><p class="ql-block">3. 安置受灾民众(1937年12月):日军轰炸周村东门路、丝市街,导致300余名居民流离失所,教会在院内搭建10个草棚供民众食宿,商户信徒捐赠粮食,妇女信徒为居民缝补衣物;当时有5名儿童感染天花,希荣德妻子伊丽莎白(英国护士)用秘密带出的疫苗治愈4名儿童,仅1名因病情过重离世,希荣德亲自主持葬礼。民众返家时,联名制作“救命之恩”锦旗赠予教会,该锦旗现存教堂历史陈列室。</p><p class="ql-block">4. 教堂蒙难与修复(1941年-1945年):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逮捕希荣德一家,征用教堂作为军用物资仓库,期间拆除屋脊十字架、将洗礼池改为马槽、拆毁160张木质排椅,圣坛后方“最后的晚餐”主题彩色玻璃被炮弹震裂,教会档案也被翻乱(后由董明远秘密整理归档);1945年抗战胜利后,董明远牵头组织信徒修复教堂,自掏50银元购置木材重做圣坛,丝织工人信徒捐赠丝绸装饰圣坛,木匠信徒修复剩余320张木质排椅,3个月后教堂基本恢复原貌,当年10月举行首次主日崇拜,参与信徒达500余人。</p><p class="ql-block">(二)历史功能:教堂的多元实践与价值</p><p class="ql-block">1. 宗教枢纽功能:教堂建成后,以周村为中心,构建起辐射邹平、淄川、青州(益都县)、桓台4县的传教网络——1925年组织4县教会联合礼拜,参与信徒超800人;1930年与青州浸信会合办神职培训班,培养临时负责人32人,其中15人后续成为正式牧师;1940年牵头成立“鲁中教会慈善联盟”,募集10万斤粮食、5000余盒药品,支援灾区与抗日根据地。其“医疗+教育+传教”的运营模式,还被青州广德医院(1915年创办)、淄博张店博文中学(1920年创办)借鉴,成为近代山东浸信会的标志性模式。</p><p class="ql-block">2. 民生服务功能</p><p class="ql-block">(1)医疗服务:复育医院(1908年-1949年)是山东中部早期综合性西式医院,1908年定名“周村浸信会医院”,1915年更名“复育医院”,1941年被日军封闭,1945年抗战胜利后恢复运营;医院累计诊疗患者超8万人次,其中免费救治贫民、孤儿2万人次,1915年创办护士学校,培养120余名护士,多数留居鲁中地区,成为当地西医护理事业的骨干力量,改变了周村民众“靠偏方、靠祈祷”的传统医疗认知。</p><p class="ql-block">(2)教育服务:光被中学(1897年-1949年)前身为尉兰光创办的“周村男子学校”,1913年合并邹平学堂扩建,1925年增设高中部(为周村首所完整中学),1947年2月迁入济南,1949年2月迁回周村原址;学校开设国文、算术、英语、物理、化学等新式课程,累计培养学生2100余人,其中不乏中国科学院院士李振声等商业、教育、医疗、科研领域人才,校训“明德、笃学、仁爱”对当地教育理念影响深远。</p><p class="ql-block">(3)慈善服务:1913年-1949年,教会形成常态化慈善服务模式,年均发放救济粮2000斤、衣物300余件,资助25名孤儿就读光被中学(承担全部学费与生活费);1918年周村流感爆发时,在教堂门口设置施药点,免费发放药品3000余剂,覆盖全城1/3居民;1929年山东大旱,从青州、济南教会调运粮食5000斤,在院内开展为期1个月的放粮活动,救济贫民800余人;1925年周村商会成立“慈善会”,部分章程(含物资募集流程、贫困家庭认定标准)直接参考教会模式,推动民间慈善从“零散捐赠”走向“规范救助”。</p><p class="ql-block">3. 文化融合功能:教堂在发展中逐步融入周村本土文化——建筑层面,门窗木雕未采用西方宗教纹样,而是选用周村丝绸标志性的“缠枝莲”“牡丹”图案,由本地木匠孙学源设计;艺术层面,信徒绘制的复活节彩蛋,除宗教图案外,还融入蚕宝宝、丝绸织机、千佛阁等本土符号,唱诗班将《纺线歌》等周村民歌改编为宗教歌曲;1930年英国浸信会差会代表来访时,称赞这些融合设计是“中国周村独有”。这种文化融合让教堂逐步打破“外来宗教场所”的刻板印象,1926年商德成离世时民众沿街送别、1945年教堂复堂时商会与千佛阁派代表祝贺,均标志着教堂已成为周村本土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p><p class="ql-block">(三)近现代沿革:教堂的发展转折</p><p class="ql-block">1. 1951年,全国开展“宗教界抗美援朝”活动,周村教堂积极响应,组织信徒捐款1200银元、捐赠衣物500余件支援前线,因贡献突出,获周村市政府颁发的“爱国宗教团体”表彰证书;</p><p class="ql-block">2. 1958年,周村推行“宗教活动调整”政策,教堂被改为周村针织厂仓库,洗礼池被填平,圣坛遭损毁,教会珍藏的旧《圣经》、唱诗本等文物,由信徒秘密带回家中保存,避免损毁;</p><p class="ql-block">3. 1966年“文革”爆发后,教堂遭受进一步损毁,圣坛后方彩色玻璃被砸毁,100张木质排椅被挪用,50米院墙被拆除,仅青砖主建筑主体得以保留;</p><p class="ql-block">4. 1978年改革开放后,国家宗教政策逐步松动,部分老信徒开始整理教堂历史资料,向周村区政府提交申请,要求恢复教堂宗教活动;1983年3月,周村区政府正式发文,将教堂归还基督教团体,同年10月16日,教堂恢复主日崇拜,初期仅有32名老信徒参与。</p><p class="ql-block">结语</p><p class="ql-block">周村基督教堂,其青砖墙体镌刻着岁月痕迹,彩色玻璃折射着多元光芒,每周日的钟声仍在街巷间回荡。这座教堂承载的每一段历史——1886年尉兰光的医药布道初心、1913年的落成盛况、抗战时期守护民众与伤员的担当、和平年代的民生服务实践,均经档案、教会遗存文献、口述史料等多源资料交叉佐证,真实可信。</p><p class="ql-block">它不仅是一座宗教场所,更是鲁中地区近代宗教、医疗、教育史的“活档案”,既记录着周村从“丝绸之埠”到近代商埠的发展足迹,也见证着中西文化、不同宗教在基层社会的和平融合。其蕴含的历史真实性与文化价值,值得被永久保护与铭记。</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附件:历史依据</p><p class="ql-block">一、史志类</p><p class="ql-block">1. 《周村区志》,周村区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山东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p><p class="ql-block">2. 《淄博市文物志》,淄博市文物局,文物出版社1995年版</p><p class="ql-block">3. 《淄博市基督教史》,淄博市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山东人民出版社2018年版</p><p class="ql-block">4. 《周村文化史》,周村区文化局,齐鲁书社2015年版</p><p class="ql-block">5. 《周村区工业史》,周村区工业局,淄博市新闻出版局2008年版</p><p class="ql-block">二、档案类</p><p class="ql-block">1. 《周村教会档案》,周村基督教堂藏</p><p class="ql-block">2. 《周村商会档案》,周村区档案馆藏</p><p class="ql-block">3. 《青州浸信会档案》,青州市档案馆藏</p><p class="ql-block">4. 《英国浸信会在华差会档案》,英国伦敦大学亚非学院藏</p><p class="ql-block">5. 《周村基督教堂修缮档案》,周村基督教堂藏</p><p class="ql-block">6. 《周村公墓档案》,周村区民政局藏</p><p class="ql-block">三、专著类</p><p class="ql-block">1. 《中国圣省山东》,[英]法思远,花木兰文化事业有限公司2024年版</p><p class="ql-block">2. 《复育医院院史》,周村人民医院,2012年</p><p class="ql-block">3. 《光被学堂校史》,淄博六中前身编纂组,2010年</p><p class="ql-block">4. 《风雨家书·希荣德与周村》,[英]希茹兰,英国圣安德鲁斯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p><p class="ql-block">5. 《周村商埠史》,周村区档案馆,齐鲁书社2008年版</p><p class="ql-block">四、口述与文献类</p><p class="ql-block">1. 《我的周村记忆·抗战避难篇》,赵桂英 著,《周村近代民间记忆》,周村政协文史资料,2016年</p><p class="ql-block">2. 《董氏家族与周村教堂》,董建国 口述,周村基督教堂文史组,2019年(内部汇编)</p><p class="ql-block">3. 《丁熙铭1937年抗日伤员救治日记》,丁熙铭 撰,《周村抗战时期民间史料集》,周村区档案馆,2017年</p> <p class="ql-block">周村基督教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