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昵称:钱塘丐叟 应子根</p><p class="ql-block">美篇号:2658071</p><p class="ql-block">图片:ai网络</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一九六三年春,缙云壶镇中学的图书室里,旧木书架浸着常年不散的纸墨香,沉默如蹲守岁月的老者。斜斜的日光从高窗漏进来,光柱里的尘埃像被唤醒的碎星,缓缓浮沉。角落里,一本《在烈火中永生》静卧着——封面是被时光揉旧的暗红,像一捧燃尽后未凉的灰烬,可指尖刚触到那粗粝的纸纹,便觉内里藏着滚烫的星火。时隔六十余年光阴的今天,尚内心轻轻震颤。</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课间的喧闹漫过走廊,我却抱着书跌坐在窗边的旧木椅上。书页掀开的刹那,操场的笑声、拂过窗棂的春风,竟像被无形的手抽离了我的世界。眼前只剩渣滓洞的铁窗:江姐十指被竹签穿透,指缝渗着血,却把《国际歌》的旋律咬得极清,每一个音符都像从骨血里挤出来;许云峰拖着沉重的铁镣,在暗夜的牢房里踱步,镣铐撞击地面的声响,不是绝望的哀鸣,是敲给同志的密码,每一声都缀着希望的重量。</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直到那句“竹签子是竹子做的,共产党员的意志是钢铁铸成的”撞进眼底,我攥着书页的指节猛然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纸里。那不是阅读,是一个少年混沌的灵魂,被“信仰”二字硬生生劈开——原来人可以这样活着:把苦难嚼碎了咽下,把理想举得比头顶的铁窗还高;原来人可以这样死去:用血肉当柴薪,去点燃比个体生命更长久的光。泪水砸在泛黄的纸页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潮,洇湿了字里行间的血与火。</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合上书时,暮色已漫进图书室,校园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星星落进了人间。可我望着窗外的光,却像穿透当年渣滓洞集中营的雾霭,看见歌乐山下的漫漫长夜:铁窗后有未熄的灯火,刑场上有未冷的热血,还有那些没能唱完的《国际歌》,正顺着历史的脉络,轻轻淌进我心里。“为革命牺牲”这五个字,从此不再是课本上印得方方正正的冷硬铅字,是用共产党人的脊梁作笔、以滚烫的热血为墨,写在天地间的绝笔诗——每一个字都带着体温,每一行都刻着赤诚。</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六十年倏忽而过,江河奔涌着换了新颜。当年在图书室里潸然泪下的少年,如今已鬓角染霜,可那个春日的记忆,却像被时光镀了金,愈发清晰。孙儿捧着新版《红岩》,指尖划过光滑的封面,仰头问我:“爷爷,为什么你们读这些,会哭得那样凶?”我摩挲着书脊上“红岩”二字,像触碰着当年那本旧书的温度,轻声说:“孩子,我们读的从来不是文字,是一群人用生命焐热的脊梁。那火曾烧穿了黑暗的铁幕,后来就落在了我们心里,成了永远不熄的灯。”</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如今我常坐在窗前,阳光落在摊开的书页上,像极了六十年前的那束。江姐的话语、许云峰的镣铐声,早已不是遥远的历史符号,是熔在我血脉里的力量,是我生命航道上永不熄灭的灯塔。真正的革命精神从不是博物馆里供人瞻仰的标本,是奔涌在血管里的热流,是代代相传的呼吸——它在1963年的春日被我撞见,便在我心里生了根、燃了火,从少年的眼眶,到老者的鬓角,从未有过半分熄灭。</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这火种会一直烧下去:烧过我的岁月,烧进孙儿的目光,烧向更远的明天。只要还有人记得那些在黑暗里举火的人,这火就永远明亮,我们就永远走在被它照亮的路上,朝着光的方向,一步也不会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