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戏班拍照去

渐行渐远

上次拍到戏班后台几张照片，这次索性一头扎进去，跟着“做戏文人”体验一日幕后生活。

我们这代人最早听的是样板戏，到十五六岁便时兴越剧了。那时我将越剧《红楼梦》露天电影看了不下十八遍，并无师自通学会了里面的所有唱段和念白。几十年过去，声音早已沙哑不堪，歌词也忘了，但印象不会磨灭。

为什么要选择戏班子后台？在我看来，后台比前台更像戏台，更有神秘性。

进入挤挤挨挨的后台，我像一个误入领地的旁观者，一脸茫然。待我说明来意后，演员们倒是落落大方的配合。

首先看到的是幕后正中央有一祭祀台，上面供着一顶戏帽。我问班主这是啥，班主说：“这是唐明皇，戏曲界的祖师爷。每到一地演出，头一件大事就是供奉唐明皇李隆基。”

梳妆镜前最为热闹。每人有一只大箱子，打开箱子是镜子、化妆盒和衣服等，边上有一盏灯和一只小电风扇，是每个演员的标配。

这是梁山伯背后造型，头带发髻，长发及腰，这是准备“甩发”用的吗？

也有男扮女装的。

即将上场的老生，整了整衣衫，深吸一口气，并对着我的镜头比划了个耶。

我绕到侧幕，看见台下黑压压的人头。

过道里衣箱大开，各种道具层层叠叠。

没上场的演员都很悠闲，窃窃私语。

另一个扮老生的年轻演员，已化好了妆，对着镜子似乎在自言自语：这人好陌生呦！

我从后台绕到另一个侧幕，这里看前台清清楚楚。提词员藏在这里，为忘词的演员轻声提词。

即将演出《化蝶》的舞蹈演员。

日场演的是《梁山伯与伯祝英台》

剧终，观众纷纷起立为演员鼓掌。

宁波市静爱越剧团共30余人，吃饭正好坐满三大桌。

一群未卸妆的演员，为白天的演出成功干杯。

梁山伯与祝英台，戏台上的神仙眷侣，此刻都成了凡间饥肠辘辘的食客，大口吃酒，酣畅淋漓。

举手投足间还带着台上的习惯。

今日下饭不错，左边穿白衣服的说，晚上是她请客，非要我坐下来一起吃。右边的立马给我倒满了酒，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吃饭时还保留着角色里的影子。

频频举杯，油彩的香气与饭菜的烟火气相交融。

饭毕，有两小时自由活动时间，一演员在观众席看手机。

一个在走廊休息。

还有一个在亭子里乘凉。

有看视频号的。

有给家里报个平安的。

两主角在台上对台词。

一小生极其耐心地熨烫着戏服。

每一件戏服被熨得平平整整、服服帖帖。

默念台词。

整理衣冠。

酝酿情绪。

一助理为主演固定腰带。

穿上刚被熨烫过的戏服，感觉很好。

每一个演员都在做最后的准备。

穿上戏服，如同战士披上了战袍。

集中心思，把两眼放空。

候场的演员，一只脚已踏在前台，另一只还在后台。

离夜场只有几步之遥。

这一刻虽未上场，己完成了从个人到角色的转变，只等那一声锣响。

忽然，前台传来“苏三离了洪桐县……”

越剧《玉堂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