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竹坝的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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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茨竹坝的余晖</p> <p class="ql-block">天边的云烧得正旺,像是谁打翻了整坛子的橘红酒,泼洒在西边的山梁上。我坐在茨竹坝田埂的石头上,裤脚卷到小腿,凉风从坡下爬上来,带着泥土和晒了一天稻穗的气味。远处的山影渐渐沉下去,光却还浮在半空,把整个坝子镀成一片温吞的金。</p> <p class="ql-block">这片地我熟得很,小时候跟着大人插秧,一弯腰就是大半天,直起身子时眼前发黑,可看见晚霞时,又觉得一切都值了。那时总听老人说:“晚霞行千里,明儿准是个大晴天。”如今我不再种地了,可每回看见这光景,心里还是踏实的。</p> <p class="ql-block">田里的水镜般平,倒映着天空的流彩,偶有青蛙跳进水里,“扑通”一声,碎了一池金箔。几个孩子追着牛尾巴跑过田坎,笑声被风送得老远。那头老黄牛也不恼,慢悠悠地甩着耳朵,仿佛也贪恋这最后一段暖光。</p> <p class="ql-block">茨竹坝的黄昏从不急着落幕,它是一点点退场的。先是从天边收走最艳的红,再把橙黄揉进稻穗的尖儿上,最后只留下淡青色的轮廓,像谁用铅笔轻轻勾了一道边。炊烟这时才懒洋洋地从几户人家的屋顶冒出来,一缕一缕,牵着归鸟的翅膀往家的方向飘。</p> <p class="ql-block">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脚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几乎要跨过整片稻田。这光,照过我少年时的奔跑,也照过父亲弯腰插秧的脊背,如今又静静落在我肩头,像一句没说出口的问候。</p> <p class="ql-block">茨竹坝的余晖,从来不是一场盛大的告别,它更像是一种默许——允许你停下,允许你回望,允许你在一天将尽时,和自己好好说说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