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云冈：云中之岗

李宏伟

　大同的云冈石窟闻名天下，是四大名窟之一（莫高窟、龙门、麦积山），也是中国第一座皇家佛窟。

“云冈”之名的由来应与唐朝时大同名“云中”有关，“冈”为高起的土坡。云冈是“云中之冈”，极富诗意。

云冈之冈在平城（大同）西郊的武州山，是北魏从盛乐（今和林格尔县）迁都平城（今大同）间的交通要道，大概是“不忘来时路”。

　远远地，看见云冈石窟景区大门前有一尊黑色雕塑，风格有些眼熟，走近一看，果然是吴为山大师之作：昙曜立像。

那年参观甘肃的天梯山石窟后就知道了大名鼎鼎的高僧昙曜，也知道当年昙曜建完天梯山石窟后从西凉到了北魏，完成了云冈的“昙曜五窟”（第16—20窟），站在昙曜广场，遇见老友的亲切感悄然而至。

　礼佛大道，两边整齐排练着六牙白象托举的八棱神柱，据说其设计灵感源自云冈石窟第9窟和第10窟的北魏廊柱，中国、印度、波斯、希腊等文化元素的多元融合。

　《帝后礼佛图》雕塑墙 ，再现了当年北魏皇族浩浩荡荡礼佛的热闹场景。

不久前，在巩义石窟细细观摩过北魏“帝后礼佛图”石刻，再见，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

　排队入窟，从第1窟开始。

　继续排队。

　“昙曜五窟”主佛分别代表北魏道武帝至文成帝五位皇帝，形象地体现了北魏皇家“皇帝即佛”的理念。如第20窟“露天大佛”就代表北魏开国皇帝拓跋珪。‌‌

　第18窟供奉的造像是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周围环绕着各种飞天、菩萨和佛像，特别之处是大佛披着一件千佛袈裟，不知是象征忏悔还是赎罪。

太武帝拓跋焘中国历史上“三武一宗”灭佛事件中最早的一位，而且是最“血腥灭佛”的一次：诏令“全员坑杀” 与其他三次灭佛事件以“强制还俗” 为主不同。

在太武帝下诏灭佛时，太子拓跋晃屡谏不从，就私下设法保全不少僧尼，也导致父子矛盾激烈。尽管太武帝灭佛运动中僧尼死亡人数并无统计，基于北魏的佛教规模，史学家推测僧尼死亡数万至十万。

太武帝拓跋焘脾气暴躁，诛戮过多而又常后悔，国内曾经几度政治混乱，在宦官的煽动下，逼死了太子拓跋晃后，自己又被宦官谋杀，北魏政局自此动荡大半年。

　第17窟交脚弥勒菩萨大像（未来佛）拓跋晃就是拓跋焘逼死的太子，并没有做过皇帝。

大乱之后，继位的文成帝拓跋濬决定为四位已故皇帝及自己（第16窟）开凿石窟，即“昙曜五窟”。

于是，文成帝的灭佛爷爷立地成佛，冤死的太子父亲追封皇帝后成了“未来佛”，一家三代人“齐聚”武州山下，过往恩怨皆成云烟。

　第 20 窟露天大佛是云冈石窟的标志，佛像高 13.7 米，面部丰满圆润，鼻梁高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悲悯的微笑。佛像身披袒肩袈裟，垂落的衣纹，既有犍陀罗艺术的影响，又有中原文化审美 —— 这样的融合，不知是算“中西合璧”还是“胡风汉韵” 。

　西岩绝唱，北魏迁都洛阳后，云冈石窟逐渐冷落。

云冈石窟的佛像超过五万，大大小小，数不胜数，每一个佛像里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或不可言说的祈愿。

红尘纷乱，总有苦难，但每个苦难总会被无数个祈福层层包裹，好似形成珍珠一般。

千年不变。

周国平说，“幸福和苦难都属于灵魂。”

所以，但求心安。

云冈，只是一个诗意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