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陈家碗耳糕,陈家碗耳糕”,在我生活的小县城,几乎每天都会听到这个吆喝声。清晨上班的路上、午间回家的途中、熙熙攘攘的街市、鳞次清静的巷道,总会邂逅程家碗耳糕。</p><p class="ql-block"> 一个不停奔走的身影、一个简易的手扶二轮车、一个圆形的竹筐、一个声声不息的小喇叭、一张晃悠晃悠的收款二维码,就是一个流动的生意摊儿。</p><p class="ql-block"> “来两个碗耳糕”。这购买的声音或是迎面而来,或是背面而至,或是跑步追喊,或是临窗示意,买者自是熟悉碗耳糕,卖者友善一脸笑意。</p> <p class="ql-block"> 卖主年近七旬,中等个子,一身简朴的着装,斜挎帆布包,虽已秃头但面容矍铄,紧握推车的双手沉稳有力。</p><p class="ql-block"> 停下车子、弯下腰身、揭开布幔、拿起筷子、夹起碗糕……黄白两种颜色的碗耳糕,咧着大口子,冒着新鲜气,散着米酒香,像极了娃儿的笑脸,相拥着沉吟食物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47年的经营历史,每天200个的销售量,日均20000步的行程……卖主津津有味地介绍自己营生的点点滴滴。有问必答,真诚坦率,眼里有光芒,话音有底气。1元一个,童叟无欺。生意虽小,但很充实。既是在做生意,也延续着守艺人家庭的光荣历史。“手艺是妈妈传下的,要把碗耳糕一直做下去。”卖主声音铿锵,眼里泛光。</p> <p class="ql-block"> 碗耳糕因形如小碗又有边耳而得名,亦称“碗儿糕”。儿童最喜食,取其谐音,又名“娃儿糕”。对碗耳糕印象之深,既源于年久日深,也源于其历经岁月沉淀,从旧时光里漫向新朝暮,熬成了流动的烟火。</p> <p class="ql-block"> 曾几何时,那些渐行渐远的吆喝声,抚慰了我们天真的童年,装点了儿时无忧无虑的生话。</p><p class="ql-block"> “补锑锅底换雨伞”。这个在我耳畔消逝了35年的声音,独属于那个大高个儿,宽鼻梁的手艺人。他的面容我已回忆不起,唯独对那响亮悠长的吆喝记忆犹新。隐隐约约记得,他背着一个竹背篓,里面放着补锑锅和换雨伞的工具,一边腋下夹着小木凳,一边腋下夹着黑布伞,这种操作,像是在身上挂上了专业的牌子……</p> <p class="ql-block"> “冰棒,冰棒,黄糖冰棒,糯米冰棒,豆沙冰棒,雪糕冰棒”。儿时的夏天,冰棒是最好的解渴方式。单单听到这吆喝声,就足以让人哈喇子直流淌。五分钱一支的黄糖冰棒,吸得泛白,黄了再吸,很是过瘾;一角钱一支的糯米冰棒、豆沙冰棒、雪糕冰棒,配料十足、解渴耐嚼,那糯米味、黄豆味直冲天灵盖。说到不偷工减料、货真价实,还得是那个时候……</p> <p class="ql-block"> “打包谷泡,打米泡”。一炉明晃晃的火焰,舌舔着一个黑不溜秋、肚儿胀圆的铁罐子。打包谷泡的师傅镇定而坐,一只手不停地摇着罐子末端的把手,一只手时不时地鼓捣着炉火,眼瞅着把手旁边的计时装置。眼看时间已到,他将铁罐子支楞起来,娴熟地将出口端套在一个长竹篓里。当此时,围观的人群莫不退出几米开外,有的捂着耳朵,有的背过身去,只听到“砰……”的一声,浓烟起处,一道裹挟着热气、焦香与清甜的味道扑鼻而来……</p> <p class="ql-block"> 不仅如此,“弹棉花”“磨剪子嘞锵菜刀”“收废书纸板啤酒瓶子”“卖蜂窝煤”……每一句吆喝都记录着过往,书写了不一样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烙刻着时代印记,承载着成长记忆的吆喝声已悄然远去。守艺人们或许还在,或已离去。他们和许许多多普通劳动者一样,为着生计,不停奔波,为这日新月异的生话,带来丰盈流动的人间烟火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