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门轴转动声响起,带着酒气的松香随风卷入。盖头被挑起时,她撞进沈砚之迷离的醉眼。那点朦胧的温柔在看清她面容的瞬间冻结:“你是谁?”阿九跪倒在地,将代嫁的缘由细细道来。</p> <p class="ql-block"> 苏家大小姐执意逃婚,老爷只得让与她有三分相像的丫鬟顶替。沈砚之沉默地听完,唇角扯出冷笑:“苏家竟如此轻视我。”他背过身饮尽冷酒,背影挺拔如竹:“起来吧,不必跪着。”</p> <p class="ql-block"> 阿九垂首立在一旁,答完年岁籍贯的询问后,听见他若有所思:“眉眼确实相似。”她慌忙自谦不敢与小姐相比,却见他已执书坐在窗下。红烛噼啪作响,将新房的死寂衬得愈发沉重。</p> <p class="ql-block"> 二更梆子响时,沈砚之合上书卷:“歇息罢。”见阿九僵立不动,他径自铺开卧榻:“你床。”睡阿九还要推拒,却被他用目光制止。锦被裹身时,她鼓起勇气问出盘旋整夜的疑惑:“小姐当真染了风寒?”黑暗中传来平静的回应:“睡吧。”两个字碾碎她最后一丝侥幸——自己不过是棋局上一枚过河卒子。</p> <p class="ql-block"> 晨光透窗时,阿九发现沈砚之已整理妥当。他递来一杯温水,突然道:“无人时,唤我砚之便好。”见她诚惶诚恐的模样,他语气缓和:“既进了沈家门,便是沈家人。我从不轻贱真心相待之人。”</p> <p class="ql-block"> 敬茶路上,阿九紧张得指尖发凉。沈砚之不动声色地执起她的手,在踏入厅堂前塞来一方染血白帕。当他在众目睽睽下称她“内子”时,阿九忽然觉得,这场荒诞的婚事生出了真实的温度。</p> <p class="ql-block"> 回门日,苏婉清竟盛装现身。她睨着阿九冷笑:“偷来的衣裳倒合身。”阿九下意识要抽回被握住的手,反被沈砚之牢牢扣住。</p><p class="ql-block">“妹夫怕是演糊涂了?”苏婉清丹蔻指尖点向阿九,“莫非真要认婢作妻?”</p> <p class="ql-block"> 沈砚之上前半步,恰好将阿九护在身后:“沈某娶妻娶贤,不分贵贱。”他转头望向脸色铁青的苏老爷:“既已分家单过,这便带内子告辞了。”马车驶出苏府时,阿九的泪水终于跌落。</p> <p class="ql-block"> 砚之轻轻揩去她颊边湿痕:“哭什么?”她摇头哽咽难言,却听他低叹:“红烛未尽,天光方长。”暮色里,她悄悄打量丈夫清俊的侧脸。红烛终会成灰,但真正的光明,此刻才刚刚照进她的生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