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手时的旧时光

时琦

他的指尖比记忆里凉，像深秋清晨贴在窗玻璃上的霜。我慌忙收回手，指尖却还残留着他掌心的纹路触感，那触感像一把钥匙，“咔嗒”一声打开了落满灰尘的回忆匣子。

十年前在公司迎新会上，我攥着刚打印好的名牌，紧张得指尖冒汗。他端着两杯果汁走过来，笑着说“新同事吧？我带你熟悉下环境”，递杯子时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我当时也是这样一颤，以为是空调风太凉，后来才知道是心跳撞乱了节奏。

离婚协议是我提的，起因是上个月他加班到凌晨三点，带回来的不仅有公文包，还有衬衫领口的口红印。我没哭没闹，只是把早已拟好的协议推到他面前。他盯着协议看了半小时，红着眼问“能不能再想想”，我摇头，想起我们结婚三周年那天，他也是这样盯着蛋糕上的蜡烛，说“明年一定陪你去海边”，结果第二年他在外地出差，第三年我们连蛋糕都忘了买。

民政局门口的梧桐叶落了一地，他弯腰捡起一片递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你非要捡这种叶子做书签吗？”我接过叶子，叶脉清晰得像那年夏天的阳光，他骑着电动车带我去公园，后座的我抱着他的腰，风里都是栀子花香。后来他换了汽车，副驾永远放着我的专属靠垫，可我们却再也没一起去过公园。

“我下周要调去上海了。”他突然说，声音比秋风还轻。我点头，想起去年他说要升职时，我特意做了他爱吃的红烧肉，他却看着手机说“没胃口”，那天的肉凉了，我的心也凉了。原来有些告别不是突然发生的，是无数个凉掉的晚餐、没说出口的晚安、错过的纪念日，慢慢攒成了今天的结局。

他转身要走时，我突然说“路上小心”，这句话我每天睡前都会跟他说，说了五年，直到上个月我再也没说出口。他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路口，手里的梧桐叶被捏出了褶皱，眼泪终于掉下来，不是因为难过，是因为终于敢承认，我们不是不爱了，是爱被日子磨成了习惯，又被习惯磨没了温度。

后来我把那片梧桐叶夹在常读的书里，每次翻到那一页，都会想起民政局门口的握手。原来告别不一定需要拥抱，像初见时那样握手，反而能给过去一个体面的收尾。我们终究没熬过七年之痒，却也在彼此的青春里留下过温暖的痕迹，这就够了。未来的日子，我要学着把自己的生活过成诗，不再为谁等待，不再为谁妥协，因为最好的爱情，从来不是将就，而是两个人并肩站在阳光下，都能活成最好的自己。

这篇故事没有狗血的争吵，只有成年人婚姻里最真实的无奈与体面。其实很多感情的结束，不是因为谁错了，而是因为走不动了。但无论怎样，都要相信，结束是为了更好的开始，放下过去，才能拥抱属于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