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清木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题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2025年,安溪县风物研究会重点推进对安溪境内百年以上古桥的调查研究,计划创作出版《清溪古桥》书籍,让散落在茶乡大地的古桥史迹、故事、古建筑智慧得以呈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站在东溪的山口,望着那座横跨溪流的石拱桥,仿佛听见了二百多年前的凿石声。永安桥,又名水尾拱桥,静卧在金谷镇美洋村的水尾,像一位沉默的老者,守着东溪三条溪水的汇合处。它建于清乾隆壬子年,也就是1792年,距今已有233年。桥身以花岗岩条石砌成,单拱如虹,长二十七米有余,宽四米多,拱高竟达十四米,是典型的实腹式石拱桥。当年的桥面由条石、砂砾与粘土铺就,如今已被混凝土覆盖,融入了现代公路的脉络,但桥的骨架依旧挺立,未曾弯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桥的两端,如今是东溪水美风景区的威远宫与炳灵宫,红墙飞檐,香火袅袅。那红瓦映着绿树,与古桥相伴,像是旧时与今朝的对话。我走过桥面,金属护栏冷而坚实,脚下的每一步,都踏在历史的层叠之上。这桥,曾是东溪人通往外界的主要道,是挑担赶集的必经之路,也是游子离乡时回望的最后一眼。</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桥头立着一块石碑,不高,却沉甸甸的。碑面阴刻“永安桥”三字,笔力遒劲,落款“乾隆壬子年”。石碑已覆上斑驳的苔痕,边缘粗糙,像是被岁月啃噬过。那红色的字迹,不知是后人描红,还是原本就如此鲜亮,但在苍绿苔藓的衬托下,格外醒目。我蹲下身,指尖轻触那凹陷的笔画,仿佛摸到了乾隆年间的风尘。这块碑,不只是标记,更像是一封写给后人的信,简短,却意味深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东溪这片地界,自古就不平凡。它地处安溪、南安、永春三县交界,曾是闽南通往闽北的官道要冲,商旅往来,马蹄声碎。明嘉靖元年,县令龚颖便在此设“东溪隘”,驻兵守防。那时的隘口,不只是军事屏障,更是地方自治的支点——兵丁既守土安民,也参与屯田耕作,自给自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永安桥虽建于清代,但它所连接的这条路,早已在唐代就铺下了历史的根基。桥下的溪水,曾映照过多少赶路的脚印、商队的背影,又有多少故事,随水流逝,只留下桥拱如月,静默无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沿着溪边缓行,远处的中式宫庙在林间若隐若现,红墙掩映于绿树之间,屋檐翘角如鸟欲飞,檐下雕饰虽经风雨,仍可辨龙纹蜿蜒。桥下溪水潺潺,清澈见底,几尾小鱼穿梭石缝。桥栏的金属材质泛着冷光,与古石桥身形成微妙的对照——这是现代的介入,却未破坏整体的和谐。电线杆与路灯静静立于岸边,像是时代悄悄伸来的手,轻轻搭在这幅古画的边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里没有喧嚣,只有风过林梢的轻响,和偶尔传来的鸟鸣。一位老人坐在桥头石阶上抽烟,烟雾缭绕中,他望着桥下流水,眼神悠远。我未打扰,只静静走过。或许,对他而言,这座桥不只是路,更是记忆的锚点,是童年嬉戏的河岸,是婚嫁时抬轿穿桥的喜庆,是每一次归乡时心头涌起的踏实。</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乡土人文”四个红字,突然浮现在我脑海。它们像是从某处匾额上走下来的,庄重而温厚。永安桥,不正是乡土的脊梁?它不张扬,不华丽,却用石头的坚韧,撑起了东溪远古十姓的往来生息、兴衰迁徙。它承载着现代十姓聚居的和谐繁荣。它曾印记过宋代朱子的脚印</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①;</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相公率兵定晋南的出征</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②;</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还有陈铮将军挥师的背影</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③;</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也见证过现代苏维埃革命的烽火</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④,</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送走过远行的游子,也迎接过归来的旅人。桥下的水,流了千年,桥上的脚印,叠了无数层,而“人文”二字,就藏在这些无声的足迹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欢迎来到我的空间”——这句现代感十足的话,若刻在桥头,或许会显得突兀。但换个角度想,永安桥何尝不是东溪人的精神空间?它不只是交通的节点,更是情感的枢纽。每一个从桥上走过的人,都在这里留下了自己的气息与故事。它不说话,却包容一切:赶集的农夫、烧香的妇人、写生的学生、寻古的研究者……它用沉默,说出了最深的欢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座桥,是时间的渡口,是记忆的归途。当《清溪古桥》的书页一页页翻开,我希望永安桥的故事,不只是冷冰冰的数据与年份,而是一段有温度的叙述——关于石头与水,关于人与路,关于离别与归来,关于一座桥,如何静静守护着一片乡土的魂。</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感谢东溪乡亲:陈敬源、黄烈志、黄双福、陈贵生、陈铁忠先生为本文编写提供资料、图片。</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备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①、古桥曾印记过宋代朱子的脚印</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朱熹任同安主簿期间曾到东溪岱山“长春堂”,现石竹祖庙拜会恩师蔡 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②、南宋相公爷率兵定晋南的出征</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章成武将军,封号:武德英侯,从岱山出兵经永安桥,挥师晋南地区平定匪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③、还有陈铮将军挥师的背影</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1925年6月陈铮将军挥师出东溪抗击国辉侵略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④、也见证过现代苏维埃革命的烽火</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1933年8月25日,安南永德苏维埃政府在东溪睏牛祖宅成立,领导四县人民开展轰轰烈烈的土地革命斗争,东溪是革命的老苏区,成立旧址是福建省文物保护单位)。</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