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去世

牧笛Bao

大姐去世<br> (2025.7.28周一)<br> 1990年中,大姐 (58年知青)去世了,灵堂在沙河子李哥哥家。姆妈要去,我陪姆妈一起去。离灵堂还有二三十米,姆妈的身体往下熔,我扶着姆妈,几乎扶不住,感觉姆妈的身体冰冷,姆妈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痛哭。别人听不懂姆妈的哭声,我听得懂。<br> 1986年,我调回万县工作,和姆妈住在一起。大姐有时来看望姆妈,姆妈时不时会问:“冬一,你的脸怎么这样黄”?大姐一般就是苦笑一下,有时大姐会说上一两句:“要是有个地洞,我都专得下去”。姆妈知道大姐的日子难熬。大姐走后,姆妈常说:“天黄有雨,人黄有病”。<br> 李哥哥喊大姐跟我们一样喊,也是喊大姐。可见李哥哥还是很尊重大姐的。那一段时间,也不晓得李哥哥哪一根筋搭错了,在家里乱骂乱吵。<br> 有一次,二姐告诉大姐,那一次李哥哥也在场,二姐对大姐说:“你的同学打电话向我讯问你的情况”。李哥哥就多了心,就在家里乱吵乱骂。李哥哥在家里骂了不说,还跑到姆妈这里来骂:“成天提个糖罐罐儿到处跑,她去嫁人好了”,那一次我也在家里,姆妈没有住声,我也没有住声,任由李哥哥骂个起醒。因为姆妈给我说:“姑爷是娇客,重话说不得”,我知道姆妈不敢惹李哥哥,我也不敢惹。现在看来,浙江的礼仪在万县行不通。<br> 大姐给傅艳送汤(儿媳妇坐月)被汽车撞了,在中医院住院治疗。那几天李哥哥像产生了幻觉:“大姐的同学要来迎娶大姐”,每天从“安乐四小”跑中医院要跑几趟。安乐四小在万二桥上面,一个单边,走得快的人也要一个半小时。李哥哥心里发慌,不把大姐接回去,就会被大姐的同学接去。三天后李哥哥实在受不了啦,非要大姐出院回家。那时大姐的伤痛正在治疗,医院不同意大姐出院,二姐是中医院的院长,但是没人拦得住李哥哥,李哥哥叫了一乘滑竿把大姐抬走了。就这样,姆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女儿走向死亡毫无办法。人说,一个女人有弟弟就有了保护,但大姐白有弟弟。 火化那天,我们都去了三根桩,我看见大姐脸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我正感到奇怪,二姐说:“贵棠,你看大姐怎么这么多汗?这是汗?是眼泪?人死了怎么会流泪?”<br> 李哥哥最大的问题是不自信,李哥哥知道,大姐的能力、智慧都在他之上,唯有社会地位在他之下。还有一个问题他不知道:女娃儿结了婚生了娃儿后,就会死心踏地跟着丈夫。除非这个男人做了非常出格的事,寒了女娃儿的心。李哥哥要维护家庭,但他的方法错了。<br> 李哥哥悠倒大姐堂门跳,大姐怎么受得了,后来大姐得了胃癌去世了。<br> 大姐去世后,李哥哥对小妹说:“你大姐是我害死的”。这话李哥哥对我也说过。大姐去世后,李哥哥没有再婚,他至今还保存着大姐的头发。<br> 前几天,我睡不着,突然想到,当时为什么不找几个人去把李哥哥吓唬吓唬,大姐的日子就会好过些。李哥哥是大姐夫,说实在话,没这个胆量。当时就没有想到,吓唬李哥哥是救两个人。孔子四十不惑,我都快八十了,还有好多事情搞不醒合,我是一个愚笨的人。但对外人,我敢这样做。文静洋,万一中物理教研组长。1972年我在万一中物理实验室做临工,物理实验室主任陈斌觉得我很能干,能准备实验,能修理仪器设备,能做无线电示教板,他对我说:“我要退休了,我的女儿来接班,你把她带倒”。但文静洋看我不顺眼,文静洋是支部委员,陈斌也是支部委员,文静洋拉了搞后勤的谭主任,谭主任也是支部委员,表决时文静洋占多数,把我炒掉了。我气不过,约谢林华去把文静洋教训了(言语),文静洋吓得狂汉直流。另一个是冯天俊,电厂半工半读校长,他认为我骄傲,1966年上半年硬逼我退学,砸了我的饭碗。1977年我高考,冯天俊还放我的烂药,我约了几个人到冯天俊家里,把他教训了。这一次冯天俊吓得不轻,他托陶琳来找姆妈说情。晚上,姆妈对我说:“贵棠,你不要惹事哦”,我看出来,姆妈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是很高兴。在百货业,姆妈被这些工方压迫了几十年,现在陶琳这个工方来求她了。我没有说话,姆妈怎样回复陶琳我不知道。没过几天,姆妈又对我说: 陶琳说,冯天俊和任天英(陶琳丈夫的妹妹)两口儿都来了,说他们错了。想想冯天俊逼我退学的时候多么凶哦,现在怎么就是这幅样子。我给姆妈说,我不会再去找他。<br> 如果我当时有这个勇气,把李哥哥吓唬吓唬,也应该收到这样的好效果。这样就救了两个人。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