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轿子(散文)

浯溪散人

<p class="ql-block">【导 言】</p><p class="ql-block"> 《欢乐抬轿子》不只是游戏——四只小手交叠成井字,一个孩子小心翼翼坐上去,三人便结成了命运的小小同盟。这摇晃的行进中,有最质朴的信任:抬轿的懂得了担当的重量,坐轿的学会了托付的勇敢。如今钢筋森林里的童年,或许正需要这般温厚的接触,让笑语治愈疏离,让协作唤醒血脉里沉睡的暖意。且看这古老的游戏,如何在新时光里长出新的枝桠。</p><p class="ql-block">图/AI</p> <p class="ql-block">  这游戏,如今怕是少见了吧。</p><p class="ql-block"> 偶然在巷口,看见几个孩子缠作一团,咯咯地笑。两个大些的,面对面站着,各自用手腕子绞着对方的手腕,绞成一个结实的、井字形的扣。那第三个小的,便斜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坐进那手臂结成的窝里。然后,他们便开步走了,三个人仿佛合成了一头笨拙而快活的小兽,摇摇晃晃地,向着那臆想中的目的地去了。那坐在上面的孩子,脸上是又惊又喜的神气,仿佛自己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正坐着八抬大轿,风光得很。</p><p class="ql-block"> 这光景,倏地便将我拉了回去,拉回到那迷迷糊糊的童年里去了。那时节,我们也是这样三个人一伙的。做“轿夫”的,总要寻那气力相仿、高矮也差不多的;四只手紧紧地扣着,谁也不肯先松一点儿劲,仿佛一松,便要辜负了那坐上来的伙伴似的。那坐轿的,起初总有些怯,先用脚尖试着,然后半个身子靠上来,最后才将全身的重量,都信托给底下那四只细细的臂膀。这其间,有一种郑重的信托,是丁点儿也马虎不得的。</p><p class="ql-block"> “起轿啰——”</p><p class="ql-block"> 不知谁喊了一声,我们便动了。走起来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全没了平日的伶俐。可我们心里是欢喜的;那欢喜,便从我们杂乱的脚步里,从我们微微沁汗的额上,也从那坐轿伙伴既怕且笑的声音里,满溢出来了。我们抬的哪里是一个人呢,我们抬的,分明是一整片闹嚷嚷的、金色的快活。</p><p class="ql-block"> 正想着,巷口那“轿子”却“哗啦”一下散了架,三个孩子笑作一堆,滚在尘埃里了。我也不禁莞尔。</p><p class="ql-block"> 这热闹是他们的了。我悄悄地转过身,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地走。夕阳的余光,将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孤零零的。那一片三人合成的、摇晃着的热闹,同我那远了去的童年一样,都静静地留在那巷口的微光里,再也抬不回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