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乔家大院</p><p class="ql-block">二十年前，一部《乔家大院》的电视剧，火遍了南北。那荧屏上的悲欢离合，将一个经商的故事，说得那样慷慨，那样缠绵。从此，“山西人会理财”这句老话，便更添了几分传奇的滋味，教人细细地品味。来山西而不去看看这乔家大院，在我心里，便真成了“明珠暗投”的憾事了。于是，拣了一个细雨霏霏的秋日，我到底来了。</p><p class="ql-block">这偌大的宅院，静静地卧在祁县的土地上，并非一蹴而就的。从乾隆年间乔贵发公的草创，到其后代子孙不断的增修补葺，直至民国，方才成就了今日我们所见的格局。这哪里是一所宅子，分明是一部用砖石木料写就的家族编年史，一页页，都沉淀着光阴与财富的重量。</p><p class="ql-block">立在门前，最先夺去人魂魄的，是那高耸的堡门与绵延的青砖墙。整个院落呈一个双“喜”字形，六座大院，二十进小院，三百一十三间房屋，布局是严整的，一丝不乱，俨然一副森然的法度。走在其中，但见房屋的脊饰、砖雕、栏柱，无不精巧。那悬挂着的“福种琅嬛”匾额，墨色沉沉，与这北方的厚重建筑浑然一体，透着一股端严的、不容轻慢的气派。</p><p class="ql-block">而这气派的奠基者，乔致庸公的故事，最是为人乐道。他本是读书人，欲从科举正途出身，光耀门楣。奈何家道中落，兄长的早逝，将一副千斤重担压在了他的肩上。他于是弃文从商，撑起了这份家业。他心中装的，似乎不独是乔氏一门的盈亏，更有一个“货通天下，汇通天下”的宏愿。这愿景，在当时是何等的豪迈，何等的辽阔！一个商人的胸襟，竟能如斯。</p><p class="ql-block">院中陈列的旧物里，最引我注目的，是那各式各样的算盘。长的，短的，木的，骨的，还有手镯的，项链的，一架架静默在玻璃匣子里。那每一颗算珠上，想必都曾浸润过无数遍手泽，在无数个深夜里，噼啪作响，计算着天南地北的生意，也计算着起伏不定的人心。另有一件“犀牛望月”镜，名目便取得极好。那犀牛回首的姿态，憨拙里透着虔诚，望向那云海中一轮清辉，是望财，抑或是望一份团圆的安宁？便任人猜想了。还有那间专为迎候慈禧太后而备的客房，仍能想见当年那位仓皇西走的老佛爷，在此驻跸时，乔家所呈上的，是何等的忠诚富足与辉煌。</p><p class="ql-block">雨丝依旧斜斜地飘着，润湿了院中的花园。我慢慢踱着，心里忽然起了一阵莫名的怅惘。这偌大的家业，这精密的算盘，这“汇通天下”的雄心，如今看来，都像一场繁华的旧梦。梦里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梦外，只余下这空落落的院落，供如我等游人，来凭吊，来唏嘘。恰似《红楼梦》里的好了歌！财富聚了，又散了；楼宇起了，也旧了。唯有这晋中平原上的风，依旧一年年地吹着，吹着这青砖灰瓦，吹着那永也望不到头的“月亮”。</p> <p class="ql-block"> 《游乔家大院》</p><p class="ql-block">晋商遗韵此间存，</p><p class="ql-block">深院雕窗带雨痕。</p><p class="ql-block">算珠声寂人何在，</p><p class="ql-block">汇通天下有余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