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照片写随笔

孙桂芬

珍珠耳坠一晃，

鬓边的花也跟着颤。

素白的旗袍像片云，

盘扣是点晴的笔。

背景里的花簇簇开着，

倒像是从衣料里漫出来的。

总有人说“老了就该素净”，

可你看这红的唇、亮的珠，

哪样不是鲜活的证明？

美从来不是年纪的附属品，

是把日子过成诗的心意

——就像这旗袍，裁的是布料，

藏的是把时光都穿在身上的从容

风把裙摆掀得像团火，

篮子里的花也跟着颤巍巍。

花田的颜色杂得很，

黄的白的粉的，

可身上这橘红往里头一站，

倒成了最亮的那笔。

以前总觉得“采花”该是小姑娘的事，

现在才懂，爱花和年纪没关系，

和有没有把自己扔进春天里有关系。

你看这篮子，装的哪是花啊，

是把整个晴好的下午都攥手里了。

风把裙摆吹得像朵云，

帽子上的花也跟着颤。

草地绿得能渗出水，

蝴蝶绕着飞，

好像把春天都拢在这一片里了。

以前总觉得“少女感”是种限定，

过了年纪就该收起来。

可站在这儿才明白，

粉色不是小姑娘的专利，

是心里那点鲜活劲儿在发光。

就像这草地，

年年都能长出新绿，

人也一样，

只要愿意把自己往春光里放，

什么时候都是花期。

黑色背景像块绒布，

把身上的绣花毛衣衬得格外温软。

珍珠项链的坠子轻轻晃着，

耳饰的流苏也跟着动——这些“装饰”，

以前总觉得是给年轻人的，

可真戴上了才发现，

它们不是为了“装年轻”，

是为了让此刻的自己，更像“自己”。

年龄这东西，

好像越怕它越追着你跑。

可现在倒觉得，

皱纹是岁月刻的痕，

毛衣上的花是自己选的景，

红嘴唇是心里没灭的火。

与其慌慌张张挡着藏着，

不如大大方方把这些“属于现在的我”亮出来，

就像把一杯陈酿摆在桌上，

香气和故事，都在里头呢

风把树叶吹得哗啦响，

我提着红布包在湖边走。

这一身红真惹眼，

像把秋天的晚霞裁成了裙子，

连影子都跟着发亮。

以前总怕“太扎眼”，

偏爱灰扑扑的颜色。

可今天踩着落叶往前走时，

忽然想通了——日子又不是考卷，

干嘛非选“安全答案”？

树叶敢变黄变红，

湖水敢映着蓝天，我穿件红裙子，

不也是跟天地借点勇气，好好亮一次相嘛。

湖水把柳影晃成碎银，

我提着灯站在岸边，

忽然觉出些妙处来。

这盏纸灯暖烘烘的，

像把时光里的柔光都收了进来；

身上的旗袍贴着腰，

花色是旧年月里的热闹，

可被这湖光一衬，倒显出静气了。

总有人说传统是“旧”的，

可你看这绸子的光泽、

花片的纹路，

还有手腕上玉镯的凉，

哪一样不是活着的？

它们不是博物馆里蒙尘的摆设，

是能跟着水波、跟着风动，

落在人眼里心里，

变成当下的温柔。

就像此刻，

灯影在水里颤，

我好像也成了这湖光柳色里，

一点会呼吸的、鲜活的景致。

总有人说秋天是告别的季节，

可我蹲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时，

倒觉得它更像一场盛大的拥抱。

你看这片枫叶，

明明是从枝头落下来，

却把自己变成了阳光的形状，

暖烘烘地卧在掌心里。

风过的时候，

树影在身上晃啊晃，

像旧毛衣上的绒毛，

痒痒的，却让人安心。

以前总着急往前走，

怕错过春的花、夏的雨，

到了秋天才懂，

原来慢下来看叶子变黄，

也是件顶好的事。

就像现在，不用想工作，

不用想未读的消息，

只需要把脸颊往围巾里缩一缩，

听脚下枯叶发出细碎的声响——这声音，

是秋天偷偷塞给我的、关于“此刻”的小秘密呢。

台灯暖光漫过来时，

我正对着电脑屏幕发怔。

案头的钢笔、摊开的纸页，

还有身上这件红毛衣

——像把冬天的火拢在了身上。

总有人觉得“认真工作”该是剑拔弩张的模样，

可我偏喜欢这样松弛的时刻。

键盘敲击是轻的，

思绪流转也是轻的，

连窗外的夜色，

都像是被这暖红温软了边角。

倒不是说工作轻松，

只是忽然懂得，

把自己放进舒服的节奏里，

像给生活披件合宜的毛衣，妥帖，也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