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国庆节又回老家看望父母了,回到了蔚县北水泉镇夹道沟村的家乡。50多年前我出生在这个山村里。儿时的伙伴不下百人,尤其是上初中那会儿,哪个家不得有四五个孩子。改革开放后,农村的剩余劳动力都到了城市,农村就剩下了老弱病残。如今一道巷子走到头,就剩下一两个老人了。</p> <p class="ql-block">夕阳落在山脊上,把整个村子染成一片苍黄。我站在村口,望着那些依山而建的老屋,土坯墙在暮色里像被时间削薄的骨头,静静撑着残破的屋檐。</p> <p class="ql-block">村东头那个大院子,曾经住着五儿两女的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几十年。如今墙倒屋塌,门框歪斜地挂在断墙上,像一张没了牙的嘴。杂草从门槛里长出来,爬上了炕沿,院子里再没人扫雪、剁菜、晾被子。我小时候常在这儿蹭饭,如今连个问“谁家灶台还冒烟”的人都没有。</p> <p class="ql-block">风从沟底吹上来,带着干草和尘土的味道,仿佛一嗓子就能喊出童年回荡在巷子里的笑声。可如今,连回音都落了空。</p> <p class="ql-block">我家的老院子,原来住着31口人,七八户亲戚挤着过日子。炕热墙暖,夜里谁家孩子哭一声,整排屋子都醒。现在只剩我父母守着老屋。</p> <p class="ql-block">土墙顶上立着几根枯木,像竖着的骨头。墙皮一块块剥落,露出里面夯过的泥层,一道道纹路像是年轮刻进墙里。蓝天干净得刺眼,照得这荒凉更真。我小时候在这墙上跳格子、贴耳朵听隔壁说话,如今墙还在,人没了,话也断了。</p> <p class="ql-block">那间老屋门楣上还挂着“吉星高照”的对联横批,红漆褪成粉白,字迹却还倔强地挺着。屋顶的木梁歪了,瓦片缺了一角,阳光从缝里斜插进来,照见浮尘在空中打转。门前堆着半捆干草,不知是谁最后留下的痕迹。这屋子像一位老农,拄着拐也不肯倒下。</p> <p class="ql-block">又一处门框歪斜的屋子,门板挂在一根钉子上,风一吹就吱呀响。墙角的灌木窜得比窗高,藤蔓缠着窗棂,像是自然在慢慢收房。屋顶的木梁断了,瓦片塌陷下去,像谁塌了肩膀。这哪是房子?分明是大地张开嘴,把旧日子一口口吞了回去。</p> <p class="ql-block">有间小屋只剩四根木柱撑着顶,墙是泥堆的,顶上盖着枯草。木头已经发黑,柱脚陷进土里,像站久了的老腿。它孤零零立在坡上,不像住过人,倒像大地竖的一块碑。</p> <p class="ql-block">另一处墙塌了一半,露出里面的木骨和碎砖。风化的木头像朽骨,墙角堆着瓦砾和枯枝。我蹲下看了看,墙缝里还卡着一只旧布鞋,鞋底磨穿了,像是谁走得急,忘了带走最后一步。</p> <p class="ql-block">土墙倒了,砖瓦堆在墙根,像一场没扫的葬礼。墙顶的杂草在风里摇,像是招魂的幡。远处还有几间屋影,但烟囱不冒烟,窗上没影子。这村子像被抽了筋,只剩皮肉挂在山腰。</p> <p class="ql-block">墙上有个洞,旁边竟长出一丛黄花,开得热烈。电线杆横过头顶,铁线绷得笔直,像是连接着外面的世界,可这头没人接。墙老得快散了架,可花还开,草还长,生命从废墟里钻出来,不管人间是否还愿活着。</p> <p class="ql-block">老屋的瓦顶铺着干草,窗格子破了玻璃,风一吹就晃。墙角那朵黄葫芦花,开得让人心酸。它不记得谁曾在这窗前梳头、谁在灯下缝衣。可它开了,像一种无声的坚持。</p> <p class="ql-block">门前堆着干草,门半开着,像等着谁回来。木格窗上落满灰,门轴锈得发黑。这屋子没锁,也不怕贼——贼来了也只捡到一地荒凉。它不拒绝人,只是再没人来。</p> <p class="ql-block">一面土墙被雨水啃出孔洞,像蜂窝。墙顶的野草茂盛,风一吹,草浪起伏,仿佛墙在呼吸。</p> <p class="ql-block">土墙上有拱窗,铁栅栏锈得发红,像关着一段旧时光。墙顶盖了铁皮屋顶,歪歪斜斜,和老墙拼在一起,像新伤贴在旧疤上。左边新起的白墙干净平整,和这边的破败一比,倒像是两个时代在对峙。</p> <p class="ql-block">屋顶的瓦片塌了半边,泥土露出来,像掀了头皮。墙裂得能伸进拳头,屋里黑着,没人敢进去。枯草从房檐垂下,风一吹,像招手,又像告别。</p> <p class="ql-block">有间屋顶盖着红铁皮,锈得发暗。一根木桩撑着,周围杂草丛生。这房子像临时搭的,可一搭就是几十年。它不体面,却比那些塌了的还多一口气。</p> <p class="ql-block">屋里天花板塌了,泥土和碎石堆在地上。木梁挂着干草穗,风一吹,轻轻晃。那穗子像是时间的钟摆,摆着摆着,人就走光了。</p> <p class="ql-block">木梁横着,挂着干草,地上石块散乱。墙是泥和石头糊的,风化得厉害。这屋子简陋,可它曾是家。谁家娶媳妇、办丧事,都从这门进出。如今门还在,只是再没人推开了。</p> <p class="ql-block">小径两旁是土墙,斑驳得像老人的手背。落叶铺在路上,阳光透过树缝洒下,光影跳动。这路曾是孩子们上学的道,如今只通向寂静。</p> <p class="ql-block">院墙有好几个拱门,有的还立着木框。院里种了点绿,树也茂盛。电线横过头顶,白云飘着。这院子像是努力活着,哪怕只剩一个念头:别让根断了。</p> <p class="ql-block">窑洞还在,三个拱口,中间的小门堆着干草。红瓦盖在门上,像戴了顶旧帽子。洞里黑着,可我知道,那里面曾暖过冬天,亮过油灯。</p> <p class="ql-block">拱门里堆着旧家具,墙顶草长疯了。远处晴空万里,电线横过,像一道割不开的线。这建筑老了,可它站着,像不肯低头的老人。</p> <p class="ql-block">高高的土墙裂了缝,墙后几间小屋,红瓦蓝瓦混着,像补丁摞补丁。杂草从墙缝里钻出,树影斜在屋顶上。天很蓝,云很淡,可这宁静里透着空,空得让人想喊一嗓子,又怕惊扰了这份死寂。</p> <p class="ql-block">铁皮屋顶盖在土墙上,干草在边缘枯萎的瑟缩着,像一位风浊残年的老人。</p> <p class="ql-block">这里最先是生产队的豆腐坊,后来成了二大爷的家。堂兄在吧1989年我上高中的时候横死他乡。不久老两口双双离世。</p> <p class="ql-block">院墙已经坍塌了有好几米,走在巷子里,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情况。瓦房上的缝隙里冒出了很多杂草。</p> <p class="ql-block">屋顶破了,枯草从瓦缝里长出来。砖墙在远处立着,绿植爬满墙根。这景荒凉,却有种静默的美——像一首没人唱完的歌,调子还在风里飘。</p> <p class="ql-block">阳光照得刺眼,可这光里没有笑声,没有脚步,只有静,静得能听见墙在一点点碎。</p> <p class="ql-block">几年前政府修了水泥路,笔直地通到门口,可路上没人走,只有风卷着落叶来回打转。新路修得利索,却像是给一座空村铺的送行道。</p> <p class="ql-block">那些年久失修的房子,像睡着了的人,慢慢停止了呼吸。我见过一堵墙在春天无声地倒下,压住了曾经种过韭菜的菜畦,像盖上了一块土做的被子。</p> <p class="ql-block">可终究扛不住。没人添土、没人抹墙,一场雨就能让土坯泡软,一阵风就能吹塌半面墙。</p> <p class="ql-block">有间土坯房风化得厉害,墙皮裂成鱼鳞状,屋顶长满野草,风吹过时,草浪翻滚,像这房子还活着,在喘气。一个破洞透出屋内,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可我知道,那里曾有过锅碗瓢盆,有过孩子的哭闹,有过夫妻的低语。</p> <p class="ql-block">窄窄的土巷子尽头是几间破窑洞,很显然是很久无人居住了。</p> <p class="ql-block">如今这一大片破败的土窑,十室九空。曾经拥有二三十户人家的地方,现在已经连十个人也没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