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走进厦门中山公园动物园的大门,迎面矗立着一具巨大的恐龙骨架雕塑,仿佛从远古穿越而来,静默地诉说着亿万年前的生命传奇。抬头望去,“动物园”三个大字悬于门楣之上,字迹沉稳,透出岁月沉淀的怀旧气息。天空阴云轻拢,微风掠过树梢,带来一丝清凉。游人往来穿梭,步履轻快,而我却不由放慢脚步,仿佛被这方寸天地间的静谧与神秘悄然牵引,步入一座藏匿于城市深处的自然秘境。</p> <p class="ql-block">沿着蜿蜒的小径深入,一片宁静的水禽栖息地徐徐展开。两只黑天鹅静卧水畔,乌黑的羽毛泛着绸缎般的幽光,姿态优雅从容,仿佛早已与这方水域融为一体。池面如镜,倒映着灰白的天色、婆娑的树影与远处斑驳的建筑轮廓,宛如一幅缓缓铺展的水墨长卷。我伫立岸边,屏息凝神,唯恐一丝声响惊扰了这凝固的诗意。</p> <p class="ql-block">穿过一片葱郁的树林,一只猴子正悠然坐在岩石上,面前散落着几块新鲜水果。它不紧不慢地拾起一颗,低头啃食,神情憨拙可爱。周围环境仿若微型草原,树木错落有致,围栏巧妙隐蔽,若非亲眼所见,几乎误以为误入了非洲荒野的一角。它时而抬头张望,目光灵动,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自在,仿佛在享受属于它的午后时光。</p> <p class="ql-block">在猴区旁,一块介绍牌悄然吸引了我的目光。上书“赤猴”,学名Erythrocebus patas,灵长类中奔跑的王者,时速可达55公里。它们栖息于非洲草原,群居而警觉,遇险即如疾风般逃逸。凝视着牌上那矫健的身影,再望向笼舍中正懒洋洋晒太阳的个体,我不禁神游万里——那广袤草原上飞驰的身姿,该是何等自由与奔放。</p> <p class="ql-block">高处的平台上,一只猴子静坐于铁丝网后,目光沉静。游客仰头观望,有人低语,有人举机拍摄。它却似浑然不觉, 转动脑袋,视线掠过人群,投向远处摇曳的树冠。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或许它也在凝视我们,以它的方式解读着人类的好奇与喧嚣。人与动物的界限,在这一瞬的对望中,悄然模糊,生出几分哲思的微光。</p> <p class="ql-block">另一处猴舍前,一只棕毛猴子正低头专注地拨弄着地面,爪子轻巧翻动,神情认真得宛如思索难题的孩童。铁丝网后绿树成荫,虽为人工营造,却尽力还原了自然的肌理。我静静伫立,直至它忽然抬头,目光与我短暂交汇,又迅速移开——那一刹那,仿佛有某种无声的默契悄然流淌,跨越了物种的藩篱。</p> <p class="ql-block">再往前,一只猴子安然坐在大石之上,身后绿意如潮,细密的铁丝网静静围拢。它姿态放松,似在享受阳光的抚慰。一旁树上挂着一只轮胎,显然是为它们准备的玩具。我不由轻笑——原来动物园的生活,不只是拘束与展示,也有属于它们的童趣与欢愉。</p> <p class="ql-block">另一块牌子介绍掘穴鹦鹉,原生于南美洲,习于在岩石中凿洞筑巢。它们群居而活跃,每年2至4月繁殖,每窝产卵2至4枚。我凝视文字,脑海中浮现出它们在悬崖间穿梭、啄石为家的画面,不禁心生敬意:原来连鹦鹉,也有如此坚韧不拔的生命意志。</p> <p class="ql-block">和尚鹦鹉的介绍牌前,我驻足良久。它们栖居南美干燥林地,以种子、花芽与浆果为食,繁殖期每窝可产4至6枚卵。照片中,它们翠羽白冠,模样俏皮灵动。现实中,一只正立于枝头梳理羽毛,动作细致入微,仿佛在精心打扮,迎接属于它的每一个清晨。</p> <p class="ql-block">鸟舍由金属架与茅草顶构筑而成,内部搭设树枝,自然而不失安全,旁立警示牌,提醒游人保持距离。结构简洁实用,既保障了管理所需,又尽力还原了飞羽栖居的原始氛围。几只小鸟在笼中跳跃嬉戏,鸣声清脆,如碎玉落盘,以它们的方式,吟唱着生命的欢歌。</p> <p class="ql-block">透过一片沾满水珠的玻璃,一只鹦鹉静栖于横梁之上。水珠模糊了视线,也为画面蒙上一层朦胧的诗意。它静静望着外面的世界,而我静静望着它。那一刻,雨意未至,心却已湿润——仿佛透过这层玻璃,看见了自由与囚禁之间,那一道无声的叹息。</p> <p class="ql-block">双角犀鸟的介绍牌立于围栏之内,学名Buceros bicornis,体型雄伟,巨喙如弯月悬空。它们栖身于东南亚密林,以腐肉为食,被誉为森林的“清道夫”。凝视那威严的面容,我仿佛听见它振翅穿林的轰鸣,厚重而深远,回荡在热带雨林的深处。</p> <p class="ql-block">鸸鹋的牌子前,我读到了它的故事。这种来自澳大利亚的大型鸟类虽不能飞翔,却能奔行如风,驰骋于开阔草原。性情温顺,目光沉静,是园中备受喜爱的“安静邻居”。照片中,它低头啄食,长颈一伸一缩,动作滑稽而专注,令人忍俊不禁。</p> <p class="ql-block">最令我动容的,是关于白凤头鸭的介绍。这一曾被认为灭绝的中国特有鸭种,历经十年不懈努力,终于在2020年正式命名,并列入国家保护名录。凝视那复原后的影像,我忽然明白:有些消失,并非终点;而有些重逢,是人类对自然最深沉的歉意,也是最温柔的弥补。</p> <p class="ql-block">夕阳西下,我重回水禽区。黑天鹅与白鸭共浮一池,沙地上留下浅浅的足迹。水面依旧如镜,倒映着晚霞与归鸟的剪影。游人渐散,园中重归宁静。我伫立池畔,听风穿过树梢,看鸟儿收拢翅膀——这一日,不只是我看动物,更是它们,以无声的姿态,让我窥见了自然最本真、最动人的模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