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岁长歌

赵玉玺

七十七岁长歌

七十古稀今又七，人生好似夕阳霞。

情怀未减当年意，岁月犹添后世嘉。

难忘青葱识寒苦，方知白发享安华。

春归秋去观云卷，雨落风来悟物差。

亲友同堂欢聚处，故园依旧梦中家。

诗书常伴情常在，晚照犹开幸福花。

山河多幸余年健，岁月安澜众口夸。

寿者自当心志壮，苍松不老走天涯。

七十七载岁月长歌

七十七年，岁月如歌，我这一生，恰似一部厚重的长篇叙事，每一页都写满了或平淡或绚丽的故事。如今，当我静坐于洒满阳光的房间，那些往事便如潮水般涌来，其中，四十载的教育生涯，无疑是这长歌中最为动人的旋律。

我出生于后皇台村，那里虽然没有山清水秀，但民风淳朴。童年时光在田野间肆意流淌，我和小伙伴们在黄水河捉鱼摸虾，清澈的河水从脚丫间滑过，带来丝丝凉意；夏天在树荫下乘凉，听老人讲述过去的故事，看着树影在地上斑驳摇曳，时光仿佛也慢了下来。有一次我和伙伴们在南干渠北的黍谷地里提蚂蚱，又累又饿。直到天色渐暗，才被家人找到。回到家，母亲一边责备，一边心疼地为我擦去脸上的灰尘，那神情我至今难忘，也让我明白了家人的重要。

小时候，我十虚岁才开始上小学。由于我出生在腊月二十六，冬天的寒冷和新年的喜庆交织在一起，给我的童年增添了几分特殊的记忆。虽然入学的时间晚了一点，但我也因此多了一份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成长的期待。

一年级时，我的启蒙老师是林桥的李宝德老师。他是一个朴实、认真而充满耐心的乡村教师。他教学严谨，对学生充满关爱，总是用简单易懂的方式讲解知识，让我对学习充满了兴趣。记得一年级的期末考试，我和同班的赵晋权都取得了双百的优异成绩，我以第一名的成绩登上了班级光荣榜，赵晋权紧随其后，位列第二。那一刻，我感到无比自豪，而李宝德老师也为我们感到高兴，他的鼓励让我更加坚定了努力学习的信念。同时我们二人加入了光荣的少先队员。这是五七年下学朝的事

二年级和三年级，遇到了山阴城的王怀玉老师。他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师，有着丰富教学经验。他不仅教我们知识，还教会了我们如何做人。他总是用生动的比喻和有趣的例子让课堂变得生动活泼，让我们在欢笑中学会了许多道理。王老师对每个学生都一视同仁，不管成绩好坏，他都会耐心地指导我们，帮助我们克服学习上的困难。

四年级时，遇到了西李庄的韩生元老师。韩老师是一位非常敬业的老师，他的课堂总是充满活力和热情。他注重因材施教，对每个学生的优点和不足都了如指掌。他总是鼓励我们大胆提问、积极思考，培养了我们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他不仅关注我们的学业，还关心我们的生活和成长，常常在课余时间为学习有困难的同学补课。

回首童年，林桥的李宝德老师、山阴城的王怀玉老师和西李庄的韩生元老师，都以他们无私的奉献和辛勤的付出，为我打开了知识的大门。他们是那么敬业，那么用心，让我对学习充满了热爱和敬畏。虽然时光流逝，但他们对我的影响却从未褪色。

六一年的秋天，对于我来说，一切都显得格外新鲜而陌生。刚升入五年级的那会儿，新学期的第一节课竟然是“打草”。对于从小从未接触过劳动的我来说，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我们被老师带到上河西村北的一片野地，手里拿着镰刀，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劳动。

那天的太阳很毒，照在身上热辣辣的。虽然我们年纪不大，但每个人都干劲十足，仿佛在享受这种“新奇”的劳动。我手里的镰刀有些笨重，但我也学着同学们的样子，用尽全力去割草。可是，就在我不小心松手的一瞬间，镰刀突然滑了一下，锋利的刃口砍在了我的手指上。当时只听到“咔”的一声，仿佛骨头也被磕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顿时传遍全身。我看着手指上流出的鲜血，一下子愣住了。这突如其来的伤害让我感到慌张和害怕，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别的同学看到后，都围了上来，有的帮忙擦拭我的伤口，有的安慰我说没关系。老师也赶紧跑过来，把我带回学校的医务室处理伤口。那一刻，我真希望自己从未接触过这样的劳动。

中午的时候，大家从家里带了干粮。我的干粮很简单，一个窝头，还有三几个小山药。对于那个物资匮乏的困难时期，这样的午餐已经算是不错了。吃着吃着，班主任林桥李世修老师突然来到了我们教室，他是来“窜门”的。看到他，我们都很高兴，纷纷招呼他一起吃点东西。我拿起一个小山药递给他，他笑着接过，一边吃一边和大家聊天，还夸我们今天的表现很棒。

那天的经历让我记忆深刻。虽然劳动让我受了伤，但收获的温暖和鼓励却让我感到无比珍贵。困难时期的生活虽然清苦，但人与人之间的关怀和情谊却显得格外珍贵。

那年我升入六年级，叔伯姐夫从朝鲜战场归来。母亲为了表达对姐夫的敬意，特意招待他和姐姐吃了一顿水饺。饭后，姐夫把一枝金笔留给我。这枝金笔虽然不大起眼，但笔尖含金量很高。我爱不释手，经常用它写字，笔尖偶尔会因掉落碰弯，但捣直后依然好用，仿佛这枝笔有着顽强的生命力。

六年级的班主任是王芝老师，他同时也教我们语数两门课程。王老师个子不高，戴一副黑框眼镜，说话不紧不慢，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他上课时非常认真，总是用浅显易懂的语言讲解知识点，还经常鼓励我们多思考、多提问。除了语数之外，史地课程由王化帮老师负责。王化帮老师个子高挑，面容清秀，给人一种儒雅的印象。他讲课生动有趣，常常通过历史故事和地理常识，把枯燥的课堂变得鲜活起来。

入学考试前，我向丰守尧老师借了一枝英雄水笔。这枝笔书写流畅，犹如行云流水，是我最心仪的书写工具。我带着这枝笔和五块钱走进考场，心情既兴奋又紧张。语文试卷的题目是“解词”和“作文”，作文题目是《夏天的早晨》。我认真思考，努力描绘出夏天清晨的清新与美好。数学试卷前半部分是一些简单的式子题，后半部分则涉及长方形周长的计算问题，其中一道应用题让我有些犹豫，只做对了一半。

考试结束后，我忐忑不安地等待结果。全班将近三十人，最终只有我一人考上了正式初中。这个消息让我既惊讶又兴奋，仿佛我的努力和老师的教导在这个时刻得到了最好的回报。那枝金笔和英雄水笔，也成了我成长路上的重要伙伴，见证了我学习的点滴进步。

1963年秋天，我背上一块尚未抒开的羊皮和一床薄被，踏入后所中学的校门。那时的学校，简朴而质朴，砖木结构的教学楼，安静而庄重。开学一个月，思乡之情如潮水般涌来，我几乎每天都在想家，甚至死活要回家。终于有一天，父亲听说了我的情况，从家里赶了过来，帮我收拾行李，准备带我走。然而，在他与学校康文信老师和王玉龙老师告别时，两位老师耐心地开导我，劝我再坚持一下，说学习是走出困境的唯一道路。最终，在他们的劝说下，我打消了回家的念头，继续留在学校读书。

当时，国民经济才刚刚从困难时期恢复过来，物资匮乏，生活条件艰苦。学校给每个学生每月的粮食供应是33斤，粗粮占了绝大部分，黑馒头、玉米窝头、稠粥是我们的主食。每天早晨，我们喝着稠粥，配着玉米窝头；中午偶尔有一两次馒头，其余时间还是玉米窝头。尽管条件简陋，但同学们却都吃得津津有味，因为这是当时最好的食物。学校的食堂还养了几头猪，每到新年时，学校会杀猪，把猪肉分给师生，改善一下生活。尽管只是一点点肉，却让我们感到无比温暖和幸福。

学习的日子里，课业繁重，但我总是能很快完成作业。每天一放学，我就一头扎进学校的乒乓球室，和同学们打乒乓球，释放一天的疲惫。那时，乒乓球室是我们的乐园，小小的乒乓球在桌上来回蹦跳，笑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除了学习和娱乐，我们还学习种菜，学校组织大家在课余时间自习学种菠菜、油菜等蔬菜。那些菜被我们细心照料，长到一米高时，才被允许收割，成为我们餐桌上的美味佳肴。虽然生活简朴，但那段时光充满了充实和欢乐，也让我逐渐适应了学校的环境。

如今回忆起来，这段经历让我更加珍惜现在的美好生活，也让我明白，无论条件多么艰苦，只要坚持努力，生活总会越来越好。

在初中一、二年级以及三年级上学期的学习过程中，我对不同学科的感受和学习表现呈现出一定的差异。在语文方面，我始终处于一种不太感兴趣的状态。语文的学习内容包括阅读、写作以及古诗文背诵，这些对我而言显得有些枯燥乏味。尽管老师在课堂上不时尝试用生动有趣的方式讲解知识，但我对语文的学习热情却很难被点燃。尤其在写作方面，我常常感到无从下笔，或者很难将自己的想法用优美的语言表达出来。尽管我努力去提高语文成绩，但在这一学科上，我始终没有感受到太多的乐趣。

相对于语文，代数的学习对我来说稍显轻松，但也不能说学得很好。代数涉及一些抽象的符号和公式，刚开始学习时，我经常觉得难以理解。比如，代数方程的解法和代数式的运算总是让我感到混乱。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慢慢掌握了一些技巧，能够解决一些简单的代数问题。尽管如此，我对代数的兴趣有限，成绩在班级中也只是处于中等水平。

平面几何则是我在初中阶段学得不错的一门课程。与代数的抽象性不同，平面几何让我感受到一种直观的逻辑美感。它涉及到图形的绘制、证明以及几何定理的应用，这些都让我觉得充满了乐趣。在课堂上，我常常能迅速理解老师讲解的内容，并且在做题时也能找到解题的思路。我尤其喜欢研究几何图形的性质，比如三角形的内角和为180度，或者平行线的性质。解决几何题让我感到成就感满满，也因此对这门学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至于外语学习，我认为自己的表现属于中等水平。外语的学习包括单词背诵、语法掌握以及听说读写能力的培养。单词记忆对我来说是一项很大的挑战，常常需要反复背诵才能记住。但在听力和口语方面，我通过多听多练，逐渐提高了一些。尤其是在课堂上，我能够听懂老师用外语讲解的内容，并尝试用外语回答问题。尽管没有特别突出，但我也在一步步努力提升自己的外语水平。

总的来说，初中阶段的学习既有挑战，也有收获。我意识到，每个学科都有其独特之处，而我在不同学科上的表现也反映了我对学习的兴趣和投入程度。未来，我希望能够在语文和外语上多花些时间，提升自己的综合能力，同时继续保持对平面几何的兴趣和热情。

在初三上学期之前，我几乎每天都会沉浸在乒乓球的世界里。无论是课间短暂的休息，还是放学后的阳光下，我总能握着那副熟悉的乒乓球拍，与伙伴们在乒乓球桌旁挥洒汗水。那时候的我，仿佛将所有的热情和精力都倾注在了这项运动上。每一次发球、每一次接球、每一次得分和失分，似乎都在诉说着青春的活力和不服输的精神。

但初三上学期开始后，我的生活悄然发生改变。五彩斑斓的课余时光逐渐被学习占据，我深吸一口气，将那副陪伴了我许久的乒乓球拍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从那以后，我的世界似乎被换了一种节奏。学习成了生活的主角，那些曾经在球场上奔跑的日子，渐渐化作回忆，沉积在心底。

进入五月份，备考的气氛如海潮般涌来。每一天，黄健忠老师都会在讲完平面几何的课后，拿起粉笔在小黑板上写下几道题目。他那略显沙哑的声音，还有他一丝不苟的板书，都在提醒我们：时间在流逝，而挑战就在眼前。他的眼神总是满是耐心和鼓励，仿佛在用行动告诉我们：无论多难，只要尽力，就一定能有所收获。

与此同时，英语老师王明儒也全身心地投入到备考中。每一天，他都会精心挑选一些题目，帮助我们巩固语法、提升阅读能力。他总能用幽默的语言化解学习的枯燥，让原本枯燥的英语知识变得生动有趣。而每当看到我们困惑的眼神时，他总是微笑着，耐心地逐题讲解，确保每个人都能跟上节奏。他的努力，就像一盏灯，照亮了我们前行的道路。

那段时间，教室里弥漫着一种紧张又充实的氛围。即便窗外的世界依旧喧嚣，可我们的心却都紧紧聚焦在那些书本和试卷上。同学们之间也多了一份默契：有人会主动分享解题思路，有人会默默地递上一瓶水，有人会轻声地鼓励一句：“加油，我们一定行。”正是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瞬间，构成了我们共同成长的回忆，也让我们在备考的征途中，收获了勇气与力量。

而我，也在这段时光中，慢慢学会了如何平衡兴趣与责任。虽然偶尔还是会怀念握着乒乓球拍的日子，但我也知道，放下手中的球拍，是为了在学业的赛场上走得更远。无论未来如何，这段经历都会成为我生命中难忘的篇章。

那一年，仿佛连春天都来得格外迟。备考的气氛在校园里弥漫，每一个清晨，同学们都像是从梦中惊醒，急匆匆地奔向教室。窗外的阳光洒在校园的草地上，却显得格外冷清，似乎没有人有余力去欣赏这些美好的事物。书桌上堆满了试卷和复习资料，同学们的眼睛里满是焦虑，仿佛每个人的未来都悬在一根细线上。每天的课间十分钟，大家都不再嬉戏打闹，而是闷头复习，生怕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大家都知道，中考是改变命运的关键，谁也不知道这一拼会不会换来一个好结果，但至少，谁都不敢放弃努力。

然而，就在我们埋头苦读的紧张时刻，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在全国范围内拉开了帷幕。学校里也受到波及，运动的浪潮迅速席卷校园。起初，我们对这一切并不太了解，只是偶尔听到广播里传来“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口号，或者看到操场上贴着一些关于“三家村”“四家店”的大字报。那时的我们，还沉浸在备考的紧张氛围中，对这些新事物抱着一种既好奇又害怕的态度。

转眼间，六月初的一天，中央下达了一则通告：取消今年的中考。这一消息就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校园里炸开了锅。教室里的同学们瞬间沸腾起来，有人欢呼雀跃，有人目瞪口呆，还有人甚至流下了眼泪。仿佛一瞬间，所有人背负的压力都烟消云散了。书本被抛向空中，大家像是从一场漫长的梦中醒来，重新找回了自由和解脱。阳光洒在每个人脸上，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烁着轻松的光芒。

但这种兴奋并没有持续太久。取消中考的喜悦很快被新的任务所取代。学校开始组织我们参与“批三家村，四家店”的运动。起初，我们对这些抽象的名词一头雾水，但很快，我们被要求学习相关的批判材料，甚至开始模仿大人们写大字报、喊口号。我们并不完全理解这些运动的深意，只是在一种莫名的氛围中，被卷入了这场轰轰烈烈的社会浪潮。学校的广播里每天都在播放革命歌曲，操场上每天都在举行批斗会，连课间十分钟都变成了大家争论和辩论的时间。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逐渐感受到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一方面，我们为终于摆脱了备考的压力而感到轻松；另一方面，这种轻松却伴随着一种深深的迷茫。我们不知道自己正在参与的这场运动究竟是对是错，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无论如何，我们都被裹挟进那个时代的洪流中，无法退缩，只能前行。

那个夏天，阳光依然灿烂，但我们的心却渐渐被阴影笼罩。我们不再是单纯埋头苦读的学生，而是成为了这场社会变革的见证者。

六月末，随着全国范围内的文化大革命运动迅速蔓延，后所中学也逐渐被这股激流卷入。三个班级的同学率先行动起来，他们怀着对权威的不满和对时代潮流的追随，开始给老师写大字报。这一行为迅速点燃了后所中学的文革导火索，校园里弥漫着紧张而躁动的气氛。

在这一过程中，我也深受影响，决定为我班的物理老师、同时也是十班班主任的李向朝写了一张大字报。虽然我对他平日的教学和管理并无太多不满，但在那个特殊的时代氛围下，我觉得自己必须融入这场运动，于是选择了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态度。

与此同时，神头高中的一些校友，上届八班的几位同学回到了母校，他们带着更激进的情绪和行动力，直接掀起了一场针对校长赵成璧的造反运动。这些人对校长的管理方式和所谓的“旧思想”极度不满，很快在校园内外引起了轰动，彻底点燃了后所中学文革的烈火。

然而，此时的九班绝大多数同学已经毕业，纷纷回家避风头，不再参与这场运动的高潮阶段。学校里人去楼空，只剩下几个还在观望的同学。我站在校园里，目睹着这一切，内心既感到迷茫，又对未来的局势充满不安。这场轰轰烈烈的运动，究竟会带来怎样的结果？我无从可知。

在那个风云变幻的年代，文化大革命的浪潮席卷全国。1966年的十月，北京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紧张与兴奋。毛主席开始接见红卫兵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仿佛点燃了无数年轻人心中的激情。我、赵登璧、刘作模、温满、王开尧，我们五个人竟然被九班的同学们推选为革命派的代表，去参加第六次毛主席的接见。这消息来得突然，但我们都感到无比的荣耀与自豪，仿佛被赋予了一种伟大的使命。

县里指派的带队领导是丰玉和与梁魁元，他们严肃而认真，一路上叮嘱我们要时刻保持警惕，注意言行举止。我们怀着既紧张又激动的心情踏上了前往北京的火车。窗外的风景匆匆掠过，但我们的思绪早已飞向那个即将见证历史的天安门广场。

抵达北京后，我们被安排住在了北京地质学院。刚一进校门，就看到了一张触目惊心的大字报——“炮打何长工”。大字报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狠劲，内容大概是控诉何长工的“错误”和“罪行”。这让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文革的冲击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重新洗牌。

学院的宿舍条件简陋，但对我们这些农村孩子来说，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中午的伙食出乎意料地丰盛：馒头作为主食，搭配上肉片炒白菜，简单却美味。我们围坐在一起，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讨论着即将见到毛主席的激动心情，一边感叹这种“优待”生活与农村的艰苦形成了鲜明对比。

尽管环境陌生，但我们彼此之间的兴奋与期待却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我们都在心里默默想象着，毛主席接见时会是怎样一番震撼人心的场景。那一刻，我们觉得自己是时代的见证者，是历史的一部分。尽管前方未知，但我们满怀信心，准备迎接这场改变命运的时刻。

11月3日的清晨，子时刚刚过去，寒意尚未完全褪去。在军代表的带领下，我们全体红卫兵整装集合，徒步整齐地向天安门广场方向慢行。每个人手中都分到了几颗鸡蛋，这不仅是简单的食物，更是象征意义的激励，仿佛在为我们即将见证的历史时刻增添无比的庄重感。

行进的队伍中，大家虽然经历了整夜的等待，但仍保持着高昂的热情和期待。沿着长安街，我们一步步向天安门广场靠近。一路上，人群的气氛逐渐升温，似乎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今天的不同寻常。天安门广场早已挤满了来自四面八方的人群，大家都怀着激动与崇敬的心情，等待着那个重要时刻的到来。

终于，时间到了下午四点多。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在广场上，人群中一片沸腾。周总理出现在主席台上，他用清脆而有力的声音带领大家齐声高唱《大海航行靠舵手》。歌声嘹亮而整齐，仿佛是所有人对国家和领袖的热爱与信任的集中表达。

紧接着，毛主席的身影出现在城楼前边。他慢慢地走到栏杆边，向在场的红卫兵们挥手致意。广场上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人群的激情被彻底点燃。那一刻，每个人心中都涌动着无尽的感动与自豪。毛主席的挥手不仅是对红卫兵的关怀，更是对全国人民的鼓舞。他那和蔼而坚定的身影，成为了那个时代最深刻的记忆。

整个场景充满了历史性的庄重与崇敬。人们的心紧紧连在一起，仿佛共同见证着一个伟大时代的脉搏跳动。此刻的天安门广场，不仅是历史的见证地，更是全国人民心中的一座精神灯塔。

未完待续

同学们欢呼雀跃，整个广场上充满了欢声笑语。然而，在这欢乐的氛围中，意外却悄然发生。一位女生的鞋子在拥挤中被踩碎，丢落在广场的一角，无人察觉。混乱中，解放的行动迅速展开，围观的人群很快涌入了广场，将剩余的人员围在了中间。

我试图脱身，却发现自己与大部队失联，孤立无援。这种突如其来的局面让我感到紧张和无助。在人群的喧嚣中，一位山西老乡的解放军注意到了我的困境，他伸出手，示意我跟随他。在他的帮助下，我成功地走出了包围圈，逃离了这片混乱的中心地带。

面对未知的前路，我开始徒步前行，朝着地质学院的方向迈进。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但内心却渐渐平静下来。尽管经历了这场意外，我依然带着希望和勇气，向着目的地坚定地走去。

在山阴一中，师生们的态度逐渐分化为两派。一派是心怀不满的造反派，他们对校领导的某些政策和行为产生了质疑与抵触情绪，认为校领导存在一些不符合时代潮流和进步要求的地方，于是秘密集结，准备对校领导发起挑战，以推动学校变革。另一派则是保皇派，他们对校领导持支持和维护的态度，认为校领导的决策和管理是合理的，担心造反派的行动会扰乱学校的正常秩序，于是在暗中监视着造反派的动向，并及时将相关情况向校领导汇报。

当这两派回到县里后，县委为了营造一种积极向上的氛围，组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欢迎大会。大会上人头攒动，气氛热烈。然而，在这看似和谐的场面之下，却暗流涌动。造反派代表沈向阳，怀着复杂的心情走上了讲台。他以激昂的语调，列举了袁成宝的种种“罪状”，言辞犀利地对袁成宝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他的话语如同一把火炬，迅速点燃了现场造反派的情绪，他们高呼口号，声势浩大。而保皇派则试图维护现场的秩序，他们高声喊着支持校领导的口号，与造反派形成了鲜明的对立。这场冲突不仅让欢迎大会变得混乱不堪，也将山阴一中的文化大革命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学校的正常教学秩序受到了严重的冲击，师生之间、派系之间的矛盾也日益加剧，整个校园都笼罩在一种紧张和不安的氛围之中。

1967 年 3 月，一纸“停止大串联”的中央通知飞抵各县。对“老三届”而言，这像一把剪刀，咔嚓剪断了他们继续“长征”的鞋带，却也在瞬间把成千上万被煽旺的火苗统统赶回本县、本区、本校。于是，外地的口号、外地的袖章、外地的“斗争经验”像回流的潮水，一下子灌进原本只泛涟漪的小县城。一夜之间，县革筹小组、红代会、遭派的"联络站"你方唱罢我登场；广播站的高音喇叭从早吼到晚，“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的怒吼震得屋瓦嗡嗡作响。

最先“起棚”的是“好”派——他们自称“捍卫毛主席革命路线的好战士”，袖章上绣一颗通红的心；紧跟着对立面“遭”派也竖起战旗，意思是“遭迫害、遭围攻、遭污蔑也要革命”。两派都把“真理”攥得汗湿，却谁也说服不了谁；辩论很快升级为高音喇叭对骂，再升级为墨水瓶、板凳腿，最后升级到钢钎、木枪、链条鞭。县城那条唯一的水泥大街，白天是口号与传单，夜里是瓦砾与玻璃碴；供销社的橱窗被砸了，新华书店门口堆起烧“四旧”的篝火，火舌把《水浒传》《红楼梦》的残页卷到半空，像黑蝴蝶一样飘。

后所中学——这座离县城三十公里、门前一片玉米田的乡村中学——也被卷了进来。最先“点火”的是神头高中八班。那是一群十八九岁带着“红卫兵”袖章同样崭新锃亮的小伙子。他们曾在省城串联一个月，亲眼看过“工总司”的批斗场面，也背回一书包“首长讲话”。回校那天，他们排成一路纵队，臂缠红布，胸佩像章，一路高呼“革命无罪，造反有理”，把校门口也糊满大字报。紧随其后的是校内十班、十一班——这两个班不少学生原是“贫下中农子女，根红苗正，嗓门更尖，笔头更快，他们给校长赵成璧列出“十大罪状”：

一、推行“修正主义教育路线”，鼓吹“分数挂帅”；

二、压制学生革命热情，曾撕毁红卫兵小报；

三、包庇“牛鬼蛇神”教师，让他们继续“放毒”；

四、生活腐化，戴“上海牌”手表，喝“龙井”茶叶；

五、……

十条罪状，笔迹或工整或狂草，一律用红墨水打叉，再配一幅“赵成璧被踩在脚下”的漫画：光头、巨鼻、眼镜框歪到耳根，活像戏台上的白鼻子奸臣。

批斗会定在 4 月 15 日，星期六，谷雨刚过的晌午。操场四角竖起四根毛竹，拉起“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巨幅标语。神头高中八班的“总司令”武X㐅——因能双手举起一百斤粪桶得此外号——亲自坐在四，五个课桌垒起的审半台，把惊堂木敲得震天响。赵成璧被两名“小将”反剪双臂押上台，头戴纸糊高帽，帽檐一圈写着“资产阶级教育黑线总代表”。他原本花白的头发两个月间全白了，背也更驼，但眼里仍闪着倔强。台下，十班男生尖声领呼：“打倒赵成璧！”十一班男生则抡起皮带，空抽得啪啪作响，像抽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而我们——后所中学六六级九班——却集体“缺席”了这场“盛典”。说“毕业”其实名不副实：课早停了，毕业证也泡了汤；说“逍遥”倒恰如其分。我们既没资格加入“好”派，也不愿随“遭”派去嘶吼，于是给自己扣了顶“逍避派”的帽子——“逍”是逍遥，“

后所中学也分成两摊：八班、十班、十一班许多都是造反派。我们“逍避派”回家住一段时间′。，再到学校吃一个阶段，整天抽水烟，打扑克到供销社转转或者到饭店买个二面馒头，喝上半壶醋…无所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