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探亲假接近尾声，我提着从杭州带来的龙井茶，风尘仆仆地敲开了老战友老陈在南京的家门。他一把抱住我，嗓门还是当年在连队时那般洪亮：“哎哟，可算等到你了！”我笑着拍他肩膀，心里暖得像灌了口热汤。可话音没落，他就往厨房一指：“你来了正好，我冰箱里全是菜，咱今晚整点硬菜！”我一愣：“啥？不是你做饭吗？”他摆摆手：“你忘了？你可是咱们连队公认的‘炊事班客座教授’！”我哭笑不得，只好卷起袖子，心里嘀咕：这哪是探亲，分明是来当“上门厨子”的。</p> <p class="ql-block">厨房不大，但收拾得干净利落。我翻出冰箱里的食材，青椒、鸡蛋、肉片、排骨、鱼，还有几根水灵灵的青葱——全是老陈提前备好的，就等我这个“外援”来点火开炒。我一边切菜一边念叨：“你这哪是等我叙旧，是等我救场吧？”老陈在客厅哈哈大笑：“老战友嘛，感情要靠饭桌维系！”我摇摇头，心里却泛起一丝暖意。这些菜，都是我们当年在部队食堂里最常吃的：青椒炒肉片、炒鸡蛋拌葱花、一大碗热腾腾的排骨汤。如今换个地方，换个灶台，味道却仿佛从未走远。</p> <p class="ql-block">我最拿手的还是那盘炒鸡蛋青葱。鸡蛋打散，油热下锅，瞬间蓬松金黄，葱段一撒，香气扑鼻。老陈闻着味儿就凑到厨房门口：“就这味儿！多少年没吃着了！”我盛进白瓷盘里，简单却亲切。这道菜没花哨的技法，却像极了我们的关系——几十年不见，一见面还是那股子热乎劲儿，不靠言语，全在烟火气里。</p> <p class="ql-block">青椒炒肉片我讲究火候，肉片提前腌过，青椒脆嫩，锅气一足，焦香四溢。我端上桌时，老陈已经摆好了碗筷，还特意开了瓶啤酒。“来，先干一杯！”他举起杯子，眼神亮得像当年站岗时望见黎明。我们边吃边聊，从连队的趣事说到各自的家庭，从退伍后的辗转说到如今的安稳。一盘青椒炒肉片，竟吃出了半辈子的光阴。</p> <p class="ql-block">排骨汤我炖得久，清汤见底，排骨软烂，土豆和胡萝卜吸饱了肉香，撒上葱花和香菜，热气腾腾地端上桌。老陈喝了一口，眯起眼：“这味儿，比我媳妇儿做的还地道。”我笑骂：“那你下次让她也来杭州找我，我再教她一招。”汤的热气氤氲在两人之间，窗外南京的夜色渐深，屋里的笑声却越来越响。</p> <p class="ql-block">最后我煎了条鱼，红烧做法，酱汁浓郁，鱼身上铺了点红椒丝点缀。老陈看着桌上的菜，从炒鸡蛋到红烧鱼，从排骨汤到炒青菜，忍不住感慨：“你这一来，我家餐桌比过年还丰盛。”我夹了一筷子鱼肉，笑道：“所以啊，你说你等我叙旧，其实等的是这顿饭吧？”他不否认，只嘿嘿一笑，又给我倒了半杯酒。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所谓老战友，就是哪怕多年不见，你仍愿意为他系上围裙，他仍愿意把家门钥匙交给你。这顿饭，不是我该做，而是我愿意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