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开

愚者

木棉花开得正盛，整座山谷被染成一片橙红。

云舒提着裙摆走在花树下，发间的步摇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垂珠相撞，发出细碎的清音。今日是她及笄的日子，母亲特意取出这件珍藏多年的琥珀红黛亮调礼服，金线绣成的缠枝纹在阳光下流转着细腻的光泽。

“舒儿，走慢些。”母亲在身后温柔地提醒。

她回头微笑，长发在风中轻扬。四月的阳光透过花隙，在她白玉般的脸颊投下细碎的光影，长睫毛下，一双黑亮的眼睛含着笑意。这个镜头若能定格，定会是一幅绝美的画——哈苏相机也难完全捕捉她此刻的灵动。

及笄礼成，意味着她已长大。可云舒心里还装着另一个期盼——三年前随父亲出征北境的少年将军，今日该回来了。

“听说北境大捷，大军今日还朝。”母亲轻声说道，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云舒脸颊微红，正欲开口，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

花海尽头，一个身着银甲的身影正策马而来。他在不远处勒住马缰，翻身下鞍，胸前的护心镜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沈将军。”云舒轻声唤道。

沈渊解下头盔，露出被边疆风沙磨砺过的坚毅面容。他望着盛装的白衣少女，一时竟有些恍惚。三年前离开时，她还是个稚气未脱的丫头，如今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

“你的及笄礼，我赶上了。”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匣，“北境的琥珀，我打磨了三年。”

木匣开启的瞬间，一枚琥珀发簪静静躺在丝绒上，簪头雕成木棉花的形状，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我帮你戴上。”沈渊轻声说。

云舒微微低头，感受发簪轻轻插入发髻。这个动作如此自然，仿佛他们已经这样相处了许多年。

“还记得你出征前说的话吗？”云舒抬头看他，眼眸清澈如泉。

“记得。”沈渊微笑，“我说，若我能平安归来，定要求娶云家小姐为妻。”

木棉絮如雪花般飘落，在他们周围形成一道朦胧的帷幕。远山的轮廓在暖阳中变得柔和，整片花海见证着这个等待了三年的约定。

“所以，”云舒歪头一笑，步摇垂珠随之轻晃，“你现在是来兑现诺言的？”

沈渊执起她的手，目光坚定：“是。从今往后，无论盛世繁华，还是烽火连天，我都不再与你分离。”

微风拂过，吹起云舒乌黑的长发。在漫天花雨中，他们相视而笑，仿佛时光也为这一刻停驻。

后来云舒才知道，沈渊为了赶在她的及笄礼前归来，日夜兼程跑了三天三夜。而那枚琥珀发簪，是他在北境的无数个夜晚，就着营火一点点雕琢而成的。

木棉花年年盛开，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