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黄鑫山水画《叠嶂清澜》

大河洋美术馆

墨语新境，意写山河——黄鑫山水画《叠嶂清澜》的当代笔墨探索

文/周立明

在当代中国画坛，如何在传统山水的精神内核中注入现代审美的活力，是众多艺术家持续探索的命题。画家黄鑫的这幅《叠嶂清澜》（规格150cm×165cm），以其独特的笔墨语言和构图思维，在传统与现代的张力之间，构建出一方既具古典山水气韵，又饱含当代视觉意味的艺术天地。

一、构图：解构与重构的山水秩序

传统山水画的构图多遵循“三远法”（平远、高远、深远），追求空间的层次递进与意境的浑然天成。而黄鑫在《叠嶂清澜》中，对这一传统秩序进行了大胆的解构与重构。

题款诗：“《题水墨山水图》

奇峰泼墨势凌云，

溪涧流银漱石纹。

树色苍然藏野意，

一襟烟水见清氛。”（黄鑫）

画面摒弃了单一的透视逻辑，将不同维度的山水元素进行平面化的重组。左侧的山体以“高远”之势耸峙，用笔刚劲，皴法利落，岩石的块面感通过浓淡墨色的对比被强化；中部的林木与水体则以“平远”的节奏铺陈，树木的点染细密灵动，水波的纹理以几何化的曲线重复，形成富有装饰性的视觉单元；右侧的峰峦又以“深远”的意趣延伸，墨色的晕染营造出烟云缭绕的朦胧感。这种将“三远”打破后再拼接的方式，并非对传统的背离，而是以当代艺术的构成思维，重新诠释山水空间的可能性——山水不再是对自然的如实摹写，而是画家内心山水秩序的主观表达。

同时，画面的分割与衔接也颇具巧思。整幅作品虽由多幅纸拼接而成，却在视觉上形成一气呵成的整体。拼接的边缘并未成为画面的割裂线，反而在山体的走势、墨色的过渡中被自然消解，这种“人为拼接”与“山水浑然”的反差，恰是画家对传统山水“天人合一”理念的现代性回应——在人工构造的形式中，寻求自然意趣的精神统一。

二、笔墨：传统语汇的当代转译

笔墨是中国画的核心语言，黄鑫在《叠嶂清澜》中对笔墨的运用，体现出他对传统技法的深刻理解与当代化转译。

笔法上，画家融合了多种传统皴法的精髓。山石的勾勒可见“斧劈皴”的雄健，笔锋凌厉，如刀削斧凿，塑造出岩石的坚硬质感；林木的枝干则借鉴“披麻皴”的灵动，线条柔韧，穿插自然，展现出树木的生机意态。但与传统皴法不同的是，黄鑫的笔法更具“书写性”与“表现性”，不再拘泥于对物象肌理的如实刻画，而是以笔锋的提按顿挫，直接抒发对山水精神的主观感受。例如画面中部的山体，笔锋的转折干脆利落，墨色的浓淡变化一气呵成，既是对山石结构的塑造，更是画家情绪的笔墨外化。

墨法上，“浓淡干湿焦”的层次被发挥到极致。前景的岩石以浓墨重彩凸显体积，中景的林木以淡墨轻染营造层次，远景的峰峦以湿墨晕染制造烟云，焦墨则被用于强化轮廓与细节。这种墨色的对比与渐变，不仅构建了画面的空间层次，更形成了富有节奏感的视觉韵律。尤其值得注意的是，画家对“空白”的运用——画面中的留白并非简单的“无”，而是与墨色的“有”形成虚实相生的对话，如右侧峰峦的留白，既暗示了云雾的缥缈，又为墨色的浓重提供了呼吸的空间，暗合传统山水“计白当黑”的审美智慧。

设色上，作品以水墨为基，辅以淡赭、浅蓝等色彩，呈现出“淡彩山水”的雅致格调。色彩的运用克制而精准，仅在山体的暗部、林木的枝头、水波的纹理处轻施薄染，既丰富了画面的视觉层次，又未破坏水墨的本体韵味。这种“色不碍墨，墨色相融”的处理，体现了画家对传统“水墨为上”理念的坚守，同时又以现代色彩的明度对比，增强了画面的当代视觉冲击力。

三、意境：从“可游可居”到“视觉与精神的双重漫游”

传统山水画追求“可游可居”的意境，观者能在画面中找到精神栖居的角落。黄鑫的《叠嶂清澜》则在延续这一精神内核的同时，拓展出“视觉与精神的双重漫游”的当代意境。

从视觉漫游的角度看，画面的构成元素充满了细节的张力。岩石的每一处皴擦、林木的每一次点染、水波的每一轮起伏，都可成为观者目光停留的节点。这种细节的丰富性，源于画家对传统笔墨技法的娴熟掌握——他将“山石分三面”“树分四枝”的古法拆解为更具现代感的视觉单元，让观者在微观的笔墨世界中，体验到不同于传统山水“全景式”观看的碎片式、沉浸式审美乐趣。

从精神漫游的角度看，画面的意境既具古典山水的空灵悠远，又有当代艺术的理性思辨。左侧的雄山可感“高山仰止”的崇高，中部的林木可品“草木本心”的生机，右侧的烟云可悟“虚无缥缈”的禅意——这些传统山水的精神符号，在被解构与重构后，不再是对自然的模仿，而是成为画家对世界认知的视觉隐喻。观者在其中既能找到传统山水“澄怀味象”的精神共鸣，又能感受到当代人对自然、对秩序的理性思考，实现了一次跨越古今的精神对话。

四、当代语境下的山水价值探索

在当代艺术多元化的语境中，山水画的创作面临着“传统守成”与“现代突围”的双重挑战。黄鑫的《叠嶂清澜》，正是这种挑战下的一次有益探索。

他的创作并非对传统的全盘否定，也非对现代的盲目追随，而是在传统笔墨的根基上，注入现代构成的思维、当代审美的趣味。这种探索的价值在于，它证明了传统山水画的笔墨语言并非僵化的程式，而是可以在当代语境中焕发生机的活态体系。当“斧劈皴”的雄健遇上平面构成的秩序，当“计白当黑”的智慧遇上现代色彩的表现，传统山水的精神内核便在新的形式中找到了生长的土壤。

同时，这幅作品也引发了关于“山水精神当代性”的思考。在城市化、数字化的今天，人们与自然的关系日益疏离，而山水画作为中国人“观物取象”“天人合一”的艺术表达，其精神价值在于为现代人提供一处精神的山水家园。黄鑫通过《叠嶂清澜》构建的山水世界，既是对传统山水意境的致敬，也是对当代人精神需求的回应——在笔墨的浓淡干湿中，观者得以暂时脱离现实的喧嚣，在艺术营造的山水意境中，完成一次心灵的栖居与漫游。

结语

黄鑫的《叠嶂清澜》，以其独特的构图实验、笔墨转译与意境营造，在当代山水画的创作中留下了一道颇具个性的印记。它既扎根于传统山水的深厚土壤，又绽放出当代艺术的创新活力，是一次对“何为当代山水”的真诚叩问。在这幅作品中，我们看到的不仅是笔墨的韵味、构图的巧思，更是一位当代画家对传统的敬畏、对创新的勇气，以及对山水精神当代价值的执着探索。这种探索，为当代山水画的发展提供了一种可能的路径——在传统与现代的对话中，让山水的意境常新，让笔墨的生命永续。

周立明

2025.10.5于北京西郊

当代中国书画篆刻艺术家近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