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苞米

神仙哥哥

<p class="ql-block">  郭岸</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十月的秋风,本应是收获的信使,携着瓜果的甜香掠过秋天的田野。此时此刻,胶东农村的家乡,本该是人叫马欢的热闹场景,联合收割机的轰鸣声本该响彻田野,打麦晒场上的花生与苞米本该铺成一片耀眼的暖色——这是秋日里最寻常也最踏实的景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今年的秋收,偏偏被连绵的阴雨缠成一团解不开的愁。一场接一场的秋雨,似乎把天空泡得阴沉,也把土地泡成了泥泞的沼泽。人走进泥水里都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大机械作业更是别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刷着抖音,屏幕里的画面让人心里发紧。没有了机械的助力,苞米只能靠人工掰下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田里挪动,苞米塞进袋子,再一袋袋扛出地去;有人用扁担挑着苞米,每走一步都要稳住重心,生怕脚下一滑摔进泥里;还有的老人背着小半袋苞米,脚步蹒跚地走在泥水里。他们的脸上、衣服上,汗水混着泥水,没人顾得上这些,抢收一分,就少一分损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等好不容易把苞米从泥地里抢出来,新的难题又堵在了家门口。天空长阴不散,雨水不紧不慢沥沥拉拉着,苞米堆只能用薄膜盖着捂着。苞米捂在密不透风的薄膜下,没过几天,苞米棒就长出了霉斑,有的甚至在温热的环境里冒出了嫩黄的芽。那芽尖软软的,却像针一样扎在人心上。大面积种植的,手大捂不过天,只能任凭雨淋,眼看着苞米长出了绿芽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可是熬了一整年的盼头啊,春天下种时的期盼,夏天管理时的汗水,全跟着这发霉的苞米,一点点打了水漂。有些晚花生,没能及时抢收回家,早已经变得发霉变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为了和霉变赛跑,大家想尽了办法。大型烘干机昼夜不停,机器轰鸣吞吐着湿苞米。自家院子里,有人在苞米垛旁架起几个火盆,再对着苞米垛日夜吹风扇;有的干脆把苞米摊在炕上,大火烧炕,让火炕的温度烘干苞米。大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能多救一点是一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二大爷就是聪明,早早抢收了五六亩苞米,不管贵贱,连夜拉到收购点,一斤才卖四五毛钱。他说:“管它卖几毛钱,总比烂在手里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三大爷听说过几天还有雨,连夜找来大型脱粒机,机器转了大半夜,把苞米脱成粒卖掉,总算避免了发热霉变的风险。也有人家嫌价钱太低,把苞米囤起来不卖,结果不用三天,苞米垛开始发热冒烟,这才急着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离开土地多年,总也改不了关注天气、关注土地与收成的老习惯。每到秋收时节,总忍不住想问问地里的收成,想知道花生苞米有没有受到损失。人斗不过老天,遇上这样的糟心事,计较不了价格高低,守住当下能保住的收成,把损失降到最小,才是最实在的办法。</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