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片,普洱茶中的隐士

诗心开物社

<p class="ql-block">  绝大多数茶人是能够分辨出阿萨姆种与中国小叶种茶,而对于大叶种的云南普洱茶,甚至舌头灵敏的人能喝出班盆与班章,新班章与老班章茶性的不同。</p> <p class="ql-block">  在普洱茶山头林立中,名山、古树是心头好,无论是面子与底子都引人追逐。在我的茶世界里,为那片被遗忘在角落的“黄片”,留着一方清静的席位。</p> <p class="ql-block">  黄片,就是黄色的茶叶子。在普洱茶制作过程中,筛选出来的老叶子。它和春茶是一个妈妈生的,只不过是她生的比较早,长的比较着急,老一点在烤制的过程中,颜色会稍微的泛黄。成化之后比之嫩芽更温润,层次感没那么强,但味道更甜,相比之春茶芽少年般的憧憬,它更像一位中年之后的温润大叔显得绵柔端正。</p> <p class="ql-block">  初识黄片,是在茶山一位老人的火塘边。茶炉简单的搭着,上方吊着一个罐子放一些老叶片进去,先烤着会,然后注入热水,冒起白烟,咕嘟一会儿。斟给我的一碗,犹豫地喝了一口,与以往新鲜透明的口感不同,入口先偏甜丝滑,怎么形容呢?有点像,红糖水但没那么甜,颜色也像,像红茶煮的奶茶那样顺滑。老人管这叫“哑巴茶”,是制茶后时拣出的粗老叶片,为了卖的茶品相更好,手工挑出留下这些粗枝。</p> <p class="ql-block">  一见倾心后,我学会了在茶箱里为黄片留一席之地。一般我留的黄片产地是喜欢的,但因为枝叶粗,价格便宜,往往被做成一公斤或者500克的大砖块存着,看着囤积的茶砖,心里妥妥的,像看到存折上一连串的数字在上面的安稳感。</p> <p class="ql-block">  十几年以来,无论是赠人还是自己喝,因为多,因为当初存的价格与数量合宜,总是那么的阔气,像个富翁一样。黄片的茶汤,甜的那么直接,有些砖有糯香,有些又有枣香,煮茶时就像坐在秋天晒满谷物的场院,我像一个丰收的老农,心里充满了朴素的富足。</p> <p class="ql-block">  喝黄片的日子久了,便觉它与人生暗合。少年时,谁不迷恋那口穿透力的苦与迅疾的回甘,仿佛要尝尽世界的锋芒。待到年华渐长,方知生活中最难得的,原是那一份不刺激的温柔。黄片之妙,恰在于此。它绕过唇舌的博弈,直接予温暖的慰藉。它的价值,不在审美的巅峰,在陪伴的长久与微甜。</p> <p class="ql-block">  茶叶市场上黄片不占主流,反倒活成了真正的隐士。不争不抢,无欲则刚。它在火塘边、在陶罐里、在寻常百姓的日常中,静静地完成着自己的使命,化身为一道不腻人的甜。</p> <p class="ql-block">  如今,每当我端起那杯温热的黄片茶,便仿佛看见茶山上那位老人平和的面容。她与它,都在诉说着一个朴素的茶理:我们喝茶,不追求品牌山头为了健康,不喝农药、化肥茶,不喝身体承受不住的茶;每个人喜好不同,不随茶商起舞,认准自己的本心;在自己经济允许的范围内品茶,囤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