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他的前世今生之八十三揪住幕后的那根尾巴

曦元

果然不出所料，涂国雄的嘴很硬，他的供词和前两次一样，滴水不漏。“我去找过刘奇，这正常啊，他在我的公司干过，但是我为啥要杀他，我没有杀他的理由啊！”“不错，我是去过正平，是张大中说他遇到了麻烦，他去正平避祸了，让我去接他，是他不让我开自己的车，怕有人通过跟踪我找到他，他用的是一个陌生号码打的我电话，你们的同志查过我手机！结果我开着车在他说的街道转了几圈儿没找到他，打电话他也不接，我就只好回云城了！”“周喆说的话你们也信？你们查查，那小子吸粉儿！我那天一直在公司，我的员工可以给我做证。周喆开着公司的车和谁杀人抛尸，和我毛的关系没有！”辛柏把几张视频截图让涂国雄看，那是抛尸当天坐在周喆身后乘客额头伤疤的截图。涂国雄认真地看完，诡谲地一笑，撩开前额的头发露出伤疤：“您看，我头上的伤疤和照片这一比，一样不？”辛柏一共见过涂国雄四次，每次他都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只能看见眉毛上面的一条“1”字形伤疤，再往上就看不见了。现在，他撩起头发，那条伤疤完整地展现出来了。涂国雄额头的伤疤“1”字形，但是照片所拍那人额头的伤疤却是“1”字顶端的右边多出一粒黄豆大的点。辛柏与鹿鸣同时听见了彼此的心“咚”地落进了深井，包括观察室里的梁钺。涂国豪眼中一闪而逝的那一抹得意，没有逃过辛柏的眼睛。他看着照片中的伤疤，又看看涂国豪，目测两条“1”字形伤疤底部与眉毛的间距是一样的，而且伤疤的宽窄及细微处的弧度也是一致的。那么，狡猾的涂国雄每次作案前应该是刻意在伤疤顶端描出了一个圆点。从第一次接触涂国雄，辛柏心里就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如同掠过眉梢的风，感知得到却抓不住。此刻，那种感觉再次浮现在心头，却被他捕捉到了！案情分析会的气氛有点沉闷。如果伤疤这一关不突破，那么刑警们之前做过的大量关于涂国雄涉嫌杀害张大中和郑立志的取证都将被推翻。“组长。”一散会，梁钺就想去找鉴定中心找老高要伤痕鉴定结果。辛柏叫住了他。听辛柏说完自己的分析，梁钺的表情变得凝重。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大口大口地抽烟。辛柏就坐在他对面，最讨厌烟气的他此刻对萦绕在眼前的烟雾浑然不觉。“我得去向支队长汇报一下，到了下班时间你们该走就走，别等我！”梁钺将烟头扔进了装有半杯水的纸杯里。梁钺走进支队长办公室后十分钟，副支队长和政委先后被叫进去了。直到下班时间到，支队长办公室的门都没有打开。辛柏他们也就都回家去了。发动车子前，他习惯性的摸出手机，看见了晓琪十分钟前的留言：“初雪天将黑，能饮一杯无？”一抹微笑，挂在辛柏的唇边。路灯下，辛柏盯着手机出神，他修长的身影被路灯投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在他身后站立了数秒后，晓琪突然鼻子一酸，忍不住张开双臂，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他挺直的背上。辛柏今天穿了件毛呢短风衣，脸贴上去绒绒的，很温暖。辛柏轻轻拍了拍晓琪十指相扣在胸前的小手。等晓琪松开手时，他转过身，将晓琪拥在了怀中。一家三口刚准备吃晚饭，听到手机“滴答”一声，晓琪立刻放下筷子，看了一眼手机，她直接蹦起来：“不行，我不吃了，我得马上走！”“你去哪儿，干什么呀，让你爸送你吧？”琪妈拍了一下王爸的手背。王爸立刻说：“哦，别急，老爹送你。”晓琪手忙脚乱地梳头、换衣服，还没忘涂口红：“不用，有人在楼下接我。”于是，琪妈和王爸眼神交流着，都不再说话。于是，刚把晓琪拥在怀里的辛柏，抬眼看见了琪妈和王爸。他尴尬地松开双臂，把它们背藏在身后：“阿姨，叔叔好。”琪妈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尽管一直对辛柏印象不错，但是亲眼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被人拥着，王爸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哦！是辛柏啊！”晓琪愠怒地看着他们：“你们！跟踪我！”“我们下楼散步，那个，你们这是出去吃饭吧，那就，早去早回！”还是王爸应急能力强。辛柏应着，想去开车。晓琪拉他的胳膊：“不是小酌吗？你还开车？”辛柏忙看琪妈王爸，见他们都瞪眼看着自己：“叔叔阿姨，我们，不喝酒，我们走了。”便逃也似地拉着晓琪跑了。咯咯笑着，被幸福环绕着的晓琪很喜欢看辛柏的狼狈相。那一个拥抱，令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虽然两人只是同喝了一瓶啤酒，但酒不醉人人自醉，他们有说不完的情话。把晓琪送到她家楼下后，她却不舍得上楼，一直挽着辛柏的胳膊不放。于是，她又把辛柏送到小区门口，辛柏又把她送回自家楼下。如此反复了数次，直到晓琪的手机开始震动。“回去吧，别让你爸妈担心。”辛柏低声说。确实，来电的是琪妈。晓琪没有接电话，而是踮起脚尖，在辛柏的下巴上用力亲了一口，笑着转身跑进了楼道。电梯即将落在一楼时，晓琪终于有了打电话的理由：“不要酒后开车，那是知法犯法，听到了吗？”辛柏笑：“好！”那一晚，晓琪在睡梦里都是笑着的。次晨，晓琪上班时看见辛柏的车已经开走了。辛柏把视线投向了王辉，那么自然会联想到他那位曾经当过多年地市、省级政法系统官员的父亲-王文兴。王文兴去年退休，享受厅级待遇。因为云城市很多人都知道，王文兴在本市任职时与马一言便是莫逆之交。大胆推测，韩固妻子的车祸、马一言的死，乃至近期刘奇、张大中、郑立志的死，凶手的作案手法堪称完美。给辛柏最直观的感受是：有人非常了解刑警的办案程序，预判到了刑警破案时会走的每一步，而且，对方都会先落子。直白点说，就是凶手的反侦察意识太强了。回到家，洗漱完毕，辛柏终于盼到了梁钺的电话：批准了，明天你去吧！辛柏、鹿鸣和小管，三人驱车六百里，到了金乡监狱。比起浓妆艳抹的过去，一身灰色囚服，齐耳短发的马金金看着反而更漂亮了。看见辛柏和依娜这两个曾经抓捕和审讯过她的刑警，她居然露出了酸涩的微笑。入狱一年了，父母家人觉得她做过的事情太令人不齿，都不肯来看她。不管怎样，辛柏和依娜也算是故人了。“不要怨恨你的父母，他们现在的生活过得比你更痛苦。”赶赴监狱的途中，辛柏让马金金家所在辖区的民警去看望了她的父母，并拍了一段视频发来。辛柏打开视频，把手机放在马金金面前。马金金一眼认出了视频里的母亲，她激动地捧起了手机。一年未见，才五十出头的母亲瘦削而憔悴。抚摸着母亲的脸，马金金泪如雨下：“所有见过我妈的人，都说她是他们见过的最美丽的妈妈啊！”视频里，马母向女儿哭诉着自己这一年生不如死的心路历程，她让女儿安心改造，下个月，她和马父一定来看她。看完视频，马金金捂着脸痛哭不止。等她情绪平复些，辛柏说：“再有三年你就可以出去了，那时候你也才三十出头，还是人生最好的年纪。”马金金依然报以一个苦涩的笑：“谢谢！说吧，找我干什么？”说完，她盯着辛柏：“难道，你们抓住他了？”马金金说过，在云城她有一个生意伙伴，叫“丁超伟”，马金金总叫他“丁总”，但是他们之间没见过面。办案人员查过，对方与她联络的手机号码是用一个外地打工人的身份证办的。不过，马金金说那人有一次打微信语音电话时拨错了，拨成了视频通话。虽然仅仅几秒后他就挂断了，但是马金金还是清晰地看清了他的长相。马金金描述过那人的长相：四十左右的年纪，戴着眼镜、微胖，皮肤看着不错。辛柏曾经根据马金金的描述找人给丁超伟画过像，马金金看了说有点像，因为她只看了那人几秒钟，更具体的描述不来。但是，马金金从事的特殊职业使她在记忆陌生人长相特征方面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如果再见到他，我一定能认出来。辛柏拿出五张照片：“请你从中找到丁超伟！”依娜把五张一字型摊开在马金金面前的桌面上。马金金一张一张地拿起来看，看过一遍后，再拿起来一张张地看。然后，她拿起一张照片，递给辛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