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痴呆症》

饶家畅

　　

《老年痴呆症》

阿尔茨海默症，是国际知名的病症品牌。让习惯了简体中文的人们听起来，似乎得有点文化。

在中文世界里，俗称老年痴呆症。显然，让人觉得有点土味。

但是，好懂。

极像阿尔茨海默症患者的那种恍然大悟：“哦，那么一回事。”

我见过的阿尔茨海默病，有几种具体的表现手法。

通过观察，深刻地领会到：“这种病症有一个特点，就是患者什么都会忘记，只记得自己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事·物。”

那是2017年的一个病房里。父亲已经躺了半年多了。

同病房的，还有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年女士。

那位老年女士，就是一位老年痴呆症患者。

她虽已年老，但是，明显从她的轮廓里看得到她年轻时候的漂亮摸样。

着装也是非常得体，也能觉得出她年轻时期的生活水平优于绝大多数的同龄人。

所以，她的病症，应该叫阿尔茨海默症比较合适。

毕竟，用老年痴呆症称呼她，有点侮辱她了。

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得了病，也得讲究讲究何种称呼比较合适。

她醒着的时候，总是坐在病床边为探望的亲人们准备的硬木椅子上。

她的安静时间是5到10分钟，通常情况下，不会超过二十分钟。

她会时不时地摆出一副与人争吵的姿态，用手指着自己面前的空气。

似乎，与她争吵的人，就在眼前，也正与她争吵着。

现在想起，她的人生叫我觉得悲哀——时代的悲哀社会的悲哀造成的个人悲哀。

一个人，在生命的过程中，“只有争吵，而且是一个美丽得很自然的女士。”导致这样的一个人，在走向生命的终点之前，是显得如此地不堪。

另一位年老的女士，是我很亲近的人。

她得的就是老年痴呆症。因为她身边的大多数人都听不懂阿尔茨海默症是啥病。

显然，称之老年痴呆症比较合理。让没病的人们能够一听就懂。

她只记得她生命中的辉煌时刻，就是在药铺抓药的那几年时光。

在她的人生的最后阶段，她的辉煌时刻在她的记忆里愈来愈清晰。让听惯了的人，能够循环着默背下来。

自然，老年痴呆症是个人的对生命的一种筛选，每个人，只剩下自我的简单。也就只剩下 Ta 人生的辉煌时刻了。

或者，是被纠缠了一生的糟糕，成为了某个人想摆脱掉的、想甩掉的沉重包袱。偏偏，一生都甩不掉，摆脱不了。

她，直接对着空气就能对骂！是否骂赢、或者是否还是次次骂输掉。显然，已经不是重点了。

而她，除了自己的辉煌时刻。其他的，确实消失了。

再有的，就是一段拍摄于伦敦街头的视频纪录了。

【《一位美丽的女士》

一位美丽的女士，

似乎是忘记了一切。

听说是，得了一种病，

叫“什么默”的病。

许多看客们看得很感动。

而我，油然天然的悲哀。

因为这种病，有一个特点：

不是什么都不记得，

而是只记得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人·物。

女士口口声声说的丈夫，

是女士一生中最重要的事和人。

而面前的丈夫却不认得。

而这个是丈夫的男人，

仍被蒙在鼓里。

这肯定是世间的一种幸福，

只是极少数的人看到这种幸福穿着悲哀的外衣。

（家畅 的即兴诗感）】

而视频的后期片段，那位女士的终于想起眼前的丈夫。也算是对一段婚姻的一个体面的交待而已。

而非实质。在我的眼光里，这位女士的爱情不在这位丈夫的模样里。

爱情、婚姻、丈夫，在视频女士的记忆里，爱情是一生之重！得病也记得。

爱情之重，导致了对婚姻状况的模糊、对丈夫样子的模糊的现实。

尽管如此，拍摄视频的人是善良的，让女士记起面前的丈夫，也不枉他和她于此生相遇了。

总算，于表面上，似乎还有一点点值得的味道。

弹幕里有显示：“花钱请老外演出了？”

意在提醒看客们别总是善良泛滥、多愁善感，眼泪流不停。

是的，这提醒，纯属真诚。

拍摄视频的这群人，对爱情不甚了解。或者，理解得很是肤浅。

这群人，追逐流量带来的利益。表示理解和尊重。但是，肤浅，也是诟病。

大胆地说：“人类的爱情，将永远存在，永远是最美好的存在！”

“人类的婚姻，倒是要被抛弃了！”这是阿尔茨海默症所揭示的真相。

自然，丈夫、妻子之类的词汇，正走向“古代词汇”的聚集区域。以后的人类要通过释义才能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