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漫记之二十:荒漠里的红色史诗——纪念碑谷Monument Valley

宁静

<p class="ql-block">  5月27日下午3点,鲍威尔湖的游览落下帷幕,我们随即踏上了前往纪念碑谷(Monument Valley)的旅程。</p><p class="ql-block"> 从5月26日深夜十二点多,我抵达Page,在这座小城留宿。5月27日,我马不停蹄地游览了周边的马蹄湾、胡佛大坝与鲍威尔湖,下午三点便启程离开。 车子沿89号公路前行,小城渐渐远去、缩于视野尽头。那深灰色的瓦楞与土褐色的墙垣,总让我恍惚瞥见万里之外故乡的轮廓——只是故乡水泽丰茂,此间却是苍茫戈壁。</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车辆沿89号公路穿行,窗外是无垠的沙漠。天空中云层绵密,太阳在云隙间时隐时现,即便如此,赤红色的沙土依旧耀眼夺目。沙漠里零星生长着低矮植物,纤细的茎秆一簇簇挺立着,不仅为这片荒芜之地注入了生机与活力,那抹勃发的新绿,更让这片红色沙海愈发迷人。</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大漠纵是荒芜,那份辽远与苍莽却透着摄人心魄的力量,让人热血沸腾。天地开阔无界,人也似闲云一般,没了半点束缚,肆意舒展。</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车沿着89号州际公路行驶,两边是戈壁荒漠,干燥的沙漠热浪透过车的外循环而渗入车内,虽然人像干瘪的沙丘小草,强烈需要水的滋润,但车外不断变化的风景像一页页开启的图册,让人兴奋。这些沙丘寸草不生,形态千变万化,但无论山势何如,它们都有流畅而优美的曲线,象风吹过水面,又像退湖时沙滩上无数细小的水流,这也难怪举世闻名的波浪谷和上、下羚羊谷居于此处不远,同质相亲总是有道理的</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从Page佩奇小城出发,沿98号州际公路向东南行进,沿途除了零星散落的低矮山丘,尽是平沙莽莽、红沙漫天的景象。</p><p class="ql-block"> 出城约半小时,广袤无垠的沙漠中突然矗立起一块广告牌。在一马平川的荒漠里,这抹鲜艳的色彩格外扎眼。待车辆驶近,只见不少人正排队顺着平地间的沟坡向下穿行——这里便是大名鼎鼎的上羚羊谷,那个以奇幻地貌闻名的地方。尽管我们早已心向往之,奈何行程仓促,又未能提前申请到许可(permit),只能满怀遗憾地与之擦肩而过。</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驱车一个小时后,我们竟在茫茫戈壁滩上觅得一片草色稍显丰茂之地。几头牛正悠然啃食着青草,不远处,一群马也专注地咀嚼着干枯的草茎。一座白色小屋静立在沙丘之间,在这一望无际、连手机信号都寻觅不到的荒野中,它宛如被遗落的世界,孤僻却又是那么宁静与安然。</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沿途风貌变幻万千,大地如流云般舒展,肆意铺展着它的万千模样。</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深入荒漠腹地,手机信号彻底失联,周遭是连飞鸟都绝迹的严酷生态。正当我们感觉与世隔绝时,路边一个身影突然撞入我们的视线——那是个背包客,正孤零零地站着,向我们竖起搭车的拇指。我们纵然有心相助,但也不敢贸然停下,更充满了疑问:这寸步难行的荒漠,他究竟是如何用双脚抵达的?</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6点30分转入由98#公路转入160#公路,遇到第一个加油站,文明与荒漠终有有了链接。</p> <p class="ql-block">由亚里桑那州就转入犹他州的地界</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6点50分,我们抵达犹他州凯恩塔镇。此时160号公路在此分出岔路,我们将沿左侧的163号公路向东偏北方向前行。这是踏入纪念碑谷的最后一段旅程,神秘的大幕即将开启。</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公路自犹他州凯恩塔镇蜿蜒延伸,起初两侧皆是典型的高原戈壁风光。浅褐色碎石遍覆旷野,耐旱植被疏疏落落点缀其间;早春时节,未老先衰的灰绿草茎于石砺间星罗棋布,将荒漠的苍茫意境勾勒得入木三分。</p><p class="ql-block"> 远处地平线平缓铺展,衬得戈壁上零星浮现的石丘愈发突兀而神秘。景致随车轮流转,眼前景物似相机焦距缓缓推拉,时而清晰时而朦胧。更多碳灰色岩柱渐入视野,与周遭灰绿色沙岩相融相生,共同铸就了这片神奇古朴的土地,那是素净与沧桑并存的土地,宛如大地褪去华裳后的本真模样,朴素里透着原始的磅礴张力。</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愈靠近纪念碑谷,地貌便愈发奇绝。赤红岩砂凝结成层叠的台地与千奇百怪的岩柱,像一帧帧流动的电影慢镜进入你的视野——你自远处凝望,镜头缓缓推近,而你亦步步趋近,终是融入这片赭红天地,唯余天际线上,赤红与湛蓝勾勒出一道辽远的交界。</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驱车从美国163号公路驶向纪念碑谷,窗外的景致正悄然完成从“寻常荒漠”到“地质奇观”的蜕变,这条公路<span style="font-size:18px;">像一条静默的纽带,将戈壁的苍茫、台地的厚重、孤峰的奇崛与村落的烟火一一串联,</span>一场渐进式的视觉盛宴就此展开。那些曾无数次出现在画报与地理杂志上的景象,那片如火般炽红的沙土、石柱与孤峰,即将真实铺展在眼前。<span style="font-size:18px;">多巴胺在身体中持续翻涌,</span>满心的激动与期待,<span style="font-size:18px;">让一路所见所遇,成为与纪念碑谷核心景致平分秋色的惊喜。</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随着车轮飞驰,你仿佛被推入到另一个神秘的世界,红色的荒漠像红色的地毯横亘于天地,各种奇形怪状的沙丘也都是不着一物的红颜,它们迎面闯入你的视野,又在车窗飞速后移,这满目的火红似乎把一路上的风与云也烧没了,只留下碧空万里的蓝色天宇。</p> <p class="ql-block">纪念碑谷Monument Valley的广告牌</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随着车辆逐渐靠近纪念碑谷景区,红色的沙地在你的眼前无限延展开来,沿途的景色也从平沙旷野的戈壁转向高低错落岩柱群,<span style="font-size:18px;">它们虽没有核心景区的石峰高大,却已显露出“手套”般的独特形态,仿佛是纪念碑谷的“先行官”,预告着奇观的临近。</span></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纪念碑谷,不仅<span style="font-size:18px;">是一幅令人叹观止的地质奇观,更是一处神圣的景观之地,</span>这片独具标识性的红色沙漠,以其巨大的砂岩地貌而闻名,这些砂岩地貌历经数百万年的风雨侵蚀,形成了独立的孤峰、尖顶和台地。其中最著名的当属米滕斯山和梅里克山,它们对称的形态在广阔的沙漠天空下勾勒出令人难忘的轮廓。</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span></p><p class="ql-block"> 临近纪念碑谷游客中心,沿途景致渐入高潮。原本散落的岩群已然汇聚成连绵的石峰阵列。“East Mitten”“West Mitten”与“ Merrick Butte”(梅里克孤丘”)三座标志性石峰赫然出现在前方,宛如三位镇守荒漠的巨人,深浅交错的红、橙、褐三色条纹是它们特有的华服,也是千万年沉积与侵蚀镌刻的“年轮”,如今却成了这片红色土地独有的标识。</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当公路最终蜿蜒着汇入纪念碑谷景区内部的砂石路,沿途的风貌也完成了最后的蜕变:戈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被红色砂岩环抱的谷地。</p><p class="ql-block">纪念碑谷的岩石主要是红砂岩。数百万年来,风霜雨雪不断侵蚀着这片曾经覆盖着厚厚页岩的高原。Mesa(平顶山)是侵蚀的初级阶段,标志性的景观包括<span style="font-size:18px;">雨神平顶山(Rain God Mesa)。</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雨神平顶山(Rain God Mesa)</span></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Butte(孤丘)是侵蚀的中间阶段,标志性的景观包括游客中心附近的东西手套岩(East & West MittenButtes)和梅里克孤丘(Merrick Butte)。</p><p class="ql-block"> Butte 被进一步侵蚀,变得狭窄而高耸,成为Spire(尖塔),例如“三姐妹”(The Three Sisters)和“图腾柱”(Totem Pole)。</p><p class="ql-block"> Butte(孤丘)、Masa(平顶山)和Spire (尖塔)不仅是纪念碑谷的标志性景观,更像是一部立在地面上的地质历史书,向我们诉说着地球漫长岁月中的故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东西手套岩(East & West MittenButtes)和梅里克孤丘(Merrick Butte)。</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由于我们到景区巳经是下午5点整,按景区管理规定我们不能自驾游览,于是我们从Trail开始徒步行走。绵软细密的红砂在脚下咔哧咔哧作响,干燥滑爽的砂子在脚下形成深深的印迹很快又滑落消失,就像踩在水坑里一样,一切瞬间抚平无痕。</p><p class="ql-block"> 驻足远眺,石峰在开阔谷地中错落排布,衬着湛蓝如洗的天空,毫无遮拦的“纪念碑谷天际线”完整铺展,红色的石柱、孤峰、尖塔与红色的沙土地浑然一体,那份震憾像垂落的图腾柱一般直落心堂。</p> <p class="ql-block">这些巍峨的哨兵矗立在高海拔的沙漠中,只有风的低语和脚下沙子的轻柔嘎吱声打破了寂静。山谷肥沃的氧化铁土壤赋予了地形深红色,这种颜色在一天中不断变化,从正午阳光普照的深红色,到黄昏时分的金琥珀色和紫色。</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此时我们站在空旷的红漠之中,傍晚的太阳已将这里焕化成一片红色的海洋,红色的孤峰、尖塔、台地和红色的沙地。光从脚下形成漫反射,四方八面红光涌动。我站在孤丘之前,红沙之上,波光照在我的脸上,荡漾在心里,人像被石化般久久地驻立于那里,也成了这辉煌世界的一个发光体,与300多米高的孤峄、尖塔一样成了这西部风光的一部分。</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蔚蓝穹顶纯净如洗,赤土大地似火燃遍,300多米高的岩柱在烈日下透着炙热的孤寂,像火山爆发后的岩浆啧涌的山体,胦红了天边的云彩。强烈的色彩碰撞与极致的空间氛围,交织成直击心灵的视觉冲击,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感受,仿佛到了外太空间一样。</p> <p class="ql-block"> 纪念碑谷的诞生,是时光与自然合力书写的传奇。数千万年前,这里曾是一片广袤的内陆浅海,泥沙与矿物质在海底层层沉积,形成厚重的砂岩地层。随着板块运动,地壳抬升使这片区域隆起为高原,海水退去后,裸露的岩层暴露在烈日、狂风与暴雨之中。亿万年的侵蚀与风化,如同一位耐心的雕刻家,将松软的岩层剥离,坚硬的部分则留存下来,逐渐形成今日所见的孤峰、石柱与台地。其中,氧化铁的存在让岩石染上了浓烈的红、橙、褐三色,在不同时段的阳光照耀下,会呈现出或炽热或温润的色泽变化,清晨的微光与黄昏的落日,更是会为这些石群镀上一层金边,美得令人窒息。</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更有趣的是,当我们在孤峰前驻足拍照时,两匹高大的野马从红沙滩上径直走来,缓缓踱到我们身旁。它们喷着热气的鼻子轻轻嗅了嗅我们的衣角,而后才慢悠悠地低下头,在干涸的沙地里寻觅可食的野草。这是我们在野外首次与野马亲密接触,西斜的落日、赤红的大地、悠然的野马与静穆辉煌的孤峰,就这样和谐地融成了一幅画。</p> <p class="ql-block">  这片土地现在还保留着许多讷瓦霍人的原始居住所,<span style="font-size:18px;">进入纳瓦霍族保留地范围后,沿途风貌多了几分人文温度。公路旁会出现纳瓦霍族的传统木屋“ Hogan”,圆顶泥墙的建筑与周围的红色岩石融为一体,透着与自然共生的智慧。</span>简陋的窝棚仅有半人之高,用几根木棒支撑着,四周覆盖着周边红色的砂土,以抵挡炎热的沙漠之风,虽然现在人迁屋空,但却无声镌刻着早年拓荒者的岁月遗痕。</p><p class="ql-block"> 自19世纪中叶起,纳瓦霍族便在此定居,他们称这里为“Tsé Bii' Ndzisgaii”,意为“岩石峡谷”。对纳瓦霍人而言,<span style="font-size:18px;">这片土地不仅是自然的杰作,更是纳瓦霍人的精神家园,</span>每一座石峰都承载着古老的传说,每一寸土地都与部落的起源和信仰紧密相连。如今,纪念碑谷的核心区域属于纳瓦霍族保留地。</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纳瓦霍民俗工艺博物馆,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古老的纳瓦霍人精美的手工艺品——从传统的羊毛纺织、银器制作,手工陶艺及纺织制品,从这些古老的工艺我们可以探寻那个古老民族的文化,触摸到他的历史脉搏,并感受每座孤峰的文脉与魅力。因此对纳瓦霍人来说,这片土地不仅仅是风景,更是神圣的,纪念碑谷与他们的故事、仪式和身份认同紧密地交织在一起。</p> <p class="ql-block">纪念碑谷的沿途,从苍茫戈壁到人文村落,再到地质奇观,每一公里的变化都紧扣着“自然与人文共生”的主题。它不是简单的“前往目的地的路途”,而是一场循序渐进的铺垫,让旅人在抵达核心景观前,早已被这片土地的苍凉、厚重与鲜活所打动,最终与纪念碑谷的壮美形成完美共鸣</p> <p class="ql-block">如今的纪念碑谷,依然以沉默而雄伟的姿态矗立在荒漠之上。它见证了地质变迁的漫长岁月,守护着纳瓦霍族的文化根脉,也承载着人类对自然之美、对历史厚度的无限向往。这片红色的土地,早已不是简单的“景观”,而是一部用岩石写就的史诗,在风与光的伴奏下,向世界诉说着时间的力量与生命的韧性。</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站在《阿甘正传》里阿甘奔跑的终点,耳边仿佛回响着他那句“我累了,我要回家”。原来,再长的路也有尽头,再远的征程,最终都要回归初心与家园。这便是这片土地给我的最大触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