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桥的晚年

叶皖明

张春桥的晚年 2004年深秋，江苏江阴一处普通居所内，88岁的张春桥正在经历人生最后的时光。肝癌晚期的病痛折磨着这个曾经在历史舞台上扮演重要角色的人物。自1998年1月保外就医以来，张春桥一直被监视居住在这里。窗外是江南水乡的宁静景致，屋内则是一个老人对过往岁月的深深思索。各大媒体的采访请求被他一一谢绝，《南方周末》等知名报刊的记者多次联系，均被礼貌地回绝。他的女儿张维维成了他与外界联系的唯一纽带。在那些漫长的日子里，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开始向女儿讲述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从1917年山东巨野的一个书香门第，到1938年延安窑洞里的热血青年，再到特殊时期的风云人物，最后到江阴小屋里的沉默老人——张春桥的一生，见证了20世纪中国的激荡变迁。【书香门第的文学青年】1917年2月1日，张春桥出生于山东巨野县一个官宦家庭。父亲张开益毕业于山东公立医专，曾任高苑县邮政局长、陈留杞县烟酒税局长等职务。母亲宋惠卿出身书香门第，张春桥在家中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五个弟弟和一个妹妹。1927年，10岁的张春桥随母亲宋惠卿前往开封，与在冯玉祥军中做事的父亲团聚。在开封期间，他完成了小学学业，并考入开封明伦中学。然而好景不长，中原大战爆发后，冯军战败，张开益回到济南，张春桥也随之返回巨野老家。1931年至1934年，张春桥在济南私立正谊中学读书。这一时期的他表现出对文学的浓厚兴趣，经常在各类报刊上投稿，笔耕不辍。1933年春，16岁的张春桥参与发起成立了一个名为"华蒂社"的文学组织，积极从事文学创作活动。1934年夏，张春桥从正谊中学毕业后，曾前往北平参加铁路局招收练习生的考试，但因高度近视未被录取。回到巨野后，他继续给各家报刊投稿，试图以写作为生。这一时期，他的文学评论经常以知名作家为批评对象，戴望舒、老舍、臧克家等人都曾受到过他的批评。【上海滩上的文化写作】1935年5月，18岁的张春桥前往上海，开始了他的文化写作生涯。10月，在尤克的介绍下，他加入了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在秘书处下属的小说研究委员会活动。然而"左联"很快就被解散，引发了"国防文学"和"民族革命战争的大众文学"之争。1936年3月15日，19岁的张春桥以笔名"狄克"在《大晚报》副刊《火炬》上发表了《我们要执行自我批判》一文，响应周扬提出的"国防文学"口号，批评作家田军的作品《八月的乡村》。这篇文章引起了鲁迅的不满，鲁迅在同年4月16日写了《三月的租界》一文进行回应，这次文学论争成为张春桥早期文学生涯中的重要事件。1937年8月，日军发动八一三事变进攻上海。9月，张春桥离开上海返回济南，在父亲的同乡赵福成家中暂住。同年12月，济南即将被日军占领前夕，张春桥离开赵福成家，踏上了前往延安的道路。【延安岁月与解放区工作】1938年1月，经过长途跋涉，张春桥终于到达了延安。这个来自山东的文学青年，满怀着救国救民的理想，投身到了革命的洪流之中。同年8月，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开始了新的人生历程。在延安，张春桥被分配到陕北公学政治部，担任校刊编委会的秘书。延安的生活虽然艰苦，但对这个年轻的文学爱好者来说，却是人生中最充实的时光。他在这里接触到了马列主义理论，思想得到了系统的熏陶和改造。1939年2月，张春桥调至陕北公学关中分校，任校刊编委会宣传部长。12月，他又调任华北联大宣传科长，后来担任生活指导科长。在延安的几年里，张春桥主要从事宣传文化工作，发挥着自己的文字特长。1940年，张春桥被派往晋察冀解放区工作，历任《晋察冀日报》副总编辑、《石门日报》社社长、石家庄市政府秘书长兼《石家庄日报》社长等职务。在解放区的工作中，他运用自己的文字功底，积极从事新闻宣传工作。在晋察冀边区工作期间，张春桥遇到了后来的妻子李若文（后改名文静）。李若文出身富裕家庭，父亲曾担任中国银行天津分行副经理，她本人毕业于燕京大学新闻系。1943年春，两人在晋察冀边区相识相恋，1947年在张家口结婚。【上海岁月的理论建树】1949年解放后，张春桥随解放军进入上海，开始了他政治生涯中最重要的阶段。他先后担任上海《解放日报》副总编辑、社长兼总编辑等职务，在新闻宣传领域发挥着重要作用。1958年，张春桥发表了《破除资产阶级法权思想》一文，这篇文章在《人民日报》转载时得到了伟人的亲自批注。文章发表后引起广泛关注，也让张春桥在理论界崭露头角。这篇文章被认为符合当时的政治需要，为张春桥后来的政治发展奠定了基础。随着政治地位的提升，张春桥逐步担任了上海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市委书记处候补书记等重要职务。1965年，他被任命为中共上海市委书记处书记，分管宣传文化工作。在这个岗位上，他参与了许多重要的政治活动和文化事件。然而，历史的车轮即将发生巨大的转向。1965年11月，姚文元在张春桥的指导下发表了《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这篇文章成为后来特殊时期的导火线。从这个时候开始，张春桥开始在全国政治舞台上发挥重要作用。特殊时期开始后，张春桥担任中央特殊时期小组副组长，与江青、姚文元等人一起成为这一运动的重要组织者。1967年1月，上海发生了"一月风暴"，张春桥积极参与其中，成为上海市革命委员会主任，掌握了上海的实际政治权力。在此期间，张春桥还担任了中共上海市委第一书记、南京军区第一政委、解放军总政治部主任、国务院副总理等多个重要职务。他成为中共九届、十届中央委员，中央政治局委员，十届中央政治局常委，政治地位达到了人生的巅峰。但正如他的女儿张维维后来回忆的那样，张春桥对自己的这个结局早有预料。在1976年夏天，他曾对女儿说过一些预示性的话语。当张维维问起未来时，他的回答显示出某种不祥的预感。1976年10月6日晚8点，命运的转折终于来临。华国锋联合叶剑英、汪东兴等人，在中南海怀仁堂对张春桥和其他三人实施了抓捕行动。这一事件标志着特殊时期的结束，也宣告了张春桥政治生涯的终结。在随后的法庭审判中，张春桥选择了令人费解的沉默。从1980年11月20日至1981年1月25日的整个审判过程中，他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以沉默对抗法庭。这种态度一直持续到判决宣布，甚至在判决书上他也拒绝签字。22年的牢狱生活开始了。在秦城监狱的铁窗后面，张春桥开始了人生最长的一次思考。1998年1月，81岁的张春桥获得保外就医，被安排在江苏江阴监视居住。经历了22年的牢狱生活，这个曾经在政治舞台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已经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行动不便的老人。在江阴的日子里，他谢绝了所有的采访和来访，过着极其低调的生活。从此，他过上了完全不同的生活。在江阴的七年时间里，张春桥拒绝了所有媒体的采访请求，过着近乎隐居的生活。然而，在生命的最后阶段，面对着日渐衰弱的身体和即将到来的永别，这个一生都保持沉默的老人，终于在家人面前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当女儿张维维坐在病床前，听到父亲说出那句深藏内心多年的话时，她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叶皖明资料整理202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