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親》（三）

小穩

↑《探親》（三）录音 《探親》（三）作者/小穩 郦萱接到丈夫从法国巴黎寄来的信。曲放歌在信中写道：你一定要来法国探亲，这是你的权利，不要懦弱不要放弃。你应该来！我盼望你来！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很不容易，我欠你们母子的太多。我已给 G 公司领导写信，如果不让你来探亲，我就回国理论，国家政策不能违背。曲放歌的态度很坚决。 曲放歌详细写了出国需要做什么准备，从进北京首都机场大门，到如何办理登机手续，托运行李，领取登机牌，出海关过安检，进机舱找座位，飞机上各项服务，呼叫服务员按钮位置，洗手间开关使用，都写得清清楚楚。中途在沙加机场停留一个小时，那里出售的黄金首饰有名免税，许多乘客都争先选购。叮嘱妻一定要买一样喜欢的金首饰。我们结婚时什么也没送给你，就算是弥补吧。 曲放歌告诉妻，飞机从沙加机场再次起飞，经过阿尔卑斯山脉，不要错过观赏机会。他知道郦萱喜欢大自然景象！曲放歌写的内容细致入微。叮咛妻下飞机注意安全，乘自动扶梯一定要小心，站在标志线内，扶稳千万别摔倒。至于孩子的照顾问题，他已给曲家人写信做了安排，完全没有问题。你就放心吧！曲放歌热烈召唤：亲爱的，盼望你来！想念你和孩子！我在戴高乐机场接你！ 看了丈夫的信，郦萱心中感动。她决定去 G 公司人事处，拿到护照和签证。曲放歌说得对，探亲是我的权利，任何人不能剥夺。 郦萱去 G 公司人事处。董干事不在办公室。只有林燕处长一个人在。人称：燕子。 “哦，你来啦。”燕子抬头微笑。 “我来取出国证件。”郦萱说。 “怎么？没给你吗？”燕子问。 “没有。” 郦萱回答。 “噢，等一下，我找找，放在哪里啦？”燕子走向靠墙的铁皮文件柜。打开柜门，拉开一只抽屉，翻找了一下。说：“呶，在这里。”她取出一本护照和签证。侧头问：“我看一下可以吗？” “嗯……”郦萱有些发懵。人事处的人什么都能看，还要问我吗？ 燕子点点头。看到护照里面的照片。说：“对啦，没有错的，给错就不好啦。上次有一位同志护照搞错啦，张冠李戴。”燕子将证件递到郦萱面前。 郦萱有些吃惊！自己与燕子处长并不熟识。对方竟没有一点难为人的意思。难道她不怕我郦萱跑了吗？虽然特殊时期已过尾声，但是有些人不愿意担风险，可以理解。燕子处长如此信任爽快，着实让郦萱没有想到。她来 G 公司人事处之前，做好思想准备，如果不给她证件，就读曲放歌的信。 “给你。”燕子微笑着说。 郦萱没有接。这是施舍？还是交换？ “给你。”燕子又一次说。脸上尽是坦诚。 郦萱接过证件，本能想到接下来，应该是一番教导告诫。郦萱不仅要聆听，还要进行表态，决不背叛祖国！这是固定程序版本，是惯性思维逻辑，是必须接受的训导。没有什么好与不好，习以为常运作就是对。 燕子温和微笑，没有一句说教。郦萱继续发懵。难道这位人事处长不提一点要求吗？让她郦萱帮忙做什么事？顺手捞点好处回报？没有，一点没有。燕子的神态光明磊落，就像办理平常工作一样，没有半点施舍索取意味。此刻，郦萱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提醒自己：应该表个态，让燕子处长放心。 “谢谢，请您放心，我一定按时回来。”郦萱认真地说。 燕子处长微笑，什么话也没说。这让郦萱内心有所触动。这些天来，她感受到：人格尊严不被尊重，被无端怀疑猜忌，她郦萱一定会跑掉！似乎出国探亲是与人民为敌，即将跌入万丈深渊。面对那些虚构猜测，她不说话不表达，说什么也没用，人家偏往歪处做事。她也知道，即使燕子将证件给了她，即使对她真诚友善，也阻挡不住另类心机手脚。操手不露面。闹剧在继续。郦萱的心发凉。她道声再见。一切让事实说话吧！ 郦萱往门口走，燕子处长唤住她。 “我家有一个画板，你带去用吧。”燕子说。 “……？”郦萱回过头。 “巴黎的油画很多，好看呐！你不是喜欢画吗？”燕子笑着说。 “谢谢，我有画板。”燕子的温暖话语犹如一束阳光，将郦萱心中一角融化。 “你喜欢文学美术，巴黎是艺术之都，你会有收获的。”燕子似乎对郦萱的爱好比较了解。 “谢谢，我按时回来。”郦萱只有这样回答。将一份友好信任记在心里。直到晚年今天，也未曾忘记。 门被推开，董干事进来。一眼看见拿在郦萱手上的护照，目光一下子滑落，表情颇不自在。他坐在靠近门口的办公桌前椅子上愣神儿。 郦萱特别不好意思，觉得对不起这位年轻干事，自己并非有心绕过他。事情如此巧合，就像保卫科长开证明信一样，蹩脚之事瞬间迎风化解，得来全不费工夫。 郦萱未将G公司女领导抛出张满屯的话告诉燕子处长，也未提及董干事如何。玩火搅和的烂事她不干，不给热衷仕途之人添堵。人与人是不同的。不同的人在同样工作岗位，处理问题的方式及对待人的态度各异。抑或属于理直气壮的自由度。当然，这牵扯到人品本性。官场遗梦，岁月佐证，任其自品。 “谢谢！再见！ ”郦萱说。 “再见！飞机票订好就通知你哦。”燕子温婉微笑。 董干事张张嘴巴没说话。郦萱礼貌看看董干事，希望他释然。不管怎样，这出国手续是董干事办理。郦萱和孙万桂是以 G 公司女职员的身份赴法国巴黎，出去的理由不是探亲而是工作。董干事跑办辛苦啦，应该谢谢他才是。 《歌声与微笑》作曲：谷建芬作词：王建●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明天明天这歌声飞遍海角天涯。●飞遍海角天涯。●明天明天这微笑将是遍野春花。●将是遍野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