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山道在脚下蜿蜒,像一条被风卷起又轻轻搁置在岩壁上的布带。我一步步往上走,石阶不宽,边缘已被岁月磨得圆润,脚底踩上去有种踏实的凉意。抬头望去,山势陡峭,松树扎根在石缝间,枝干扭曲却挺拔,像是早就习惯了与风霜对峙。云雾在半山腰游走,时而遮住前路,时而让远处的峰影若隐若现,仿佛山在呼吸,而我在靠近它的脉搏。</p><p class="ql-block"> 攀,从来不只是腿脚的力气活。起初是身体在爬,脚步沉重,呼吸急促,眼睛只敢盯着前一步的台阶;后来是心在爬,想着山顶的风景,想着为何出发,想着那些留在山脚的犹豫与退缩;再后来,才发现,是某种说不清的东西在推着人往上——不是征服,而是回应。山不言语,可它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人心生向往。</p><p class="ql-block"> 石阶不知是谁凿的,或许早已无人记得。它们一级接一级,沉默地托起无数双走过又离去的脚。有人为祈愿而来,有人为看云而上,有人只是想证明自己还能走这么远。而山,从不拒绝谁,也不挽留谁。它只是在那里,等风来,等云散,等一个又一个身影在它的脊梁上留下短暂的足迹。</p><p class="ql-block"> 越往上,空气越清冽,松针的气味也越浓。偶尔有鸟鸣从树梢掠过,像是提醒我:别忘了抬头。我停下喘口气,回望来路,方才走过的山道已隐在雾中,像被轻轻抹去的一笔。忽然明白,所谓攀登,原也不是为了站在最高处俯瞰,而是为了在半途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寂静中听清自己为何出发。</p><p class="ql-block"> 山还在上面,松树依旧苍翠,云雾依旧流转。我继续走,不急,也不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