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非洲（一） 乌干达金贾白尼罗河生死漂流

Shirley

2019年夏，为了观看马赛马拉大草原动物大迁徙，我第一次来到非洲。在肯尼亚的马拉河畔，异常惊心动魄的鳄鱼与角马等动物，为生存而战的精彩场景让我受到极大的震撼。那时我开始喜欢上非洲，喜欢上大草原的雄浑以及苍茫如血的残阳，还有息身于草原里的各种生命。为此我定下要再次与非洲相逢的愿望。

今年5月我终于实现了重返非洲，共9国42天的多国深度游。我们的第一站为乌干达，时间8天。最吸引人的项目是追黑猩猩大猩猩，对44年前因对珍妮.古多尔的崇拜，而埋下也想了解黑猩猩愿望的我，这次追黑猩猩自然成了最吸引我的项目。故对其他旅游项目的关注就有点不到位。也正因为没关注，后来真给我在白尼罗河上进行的激流漂流注下了隐患。

到达乌干达的第二天，时差还没完全适应，上午我们就在离恩德培不远的维多利亚湖流域的Mabamba湿地追寻鲸头鹳。维多利亚湖流域此时应到了雨季，湿地上空时睛时雨，有如小孩的脸，没有定数。好的是雨后彩虹的美丽，让我们心情大好，全身淋得湿透，也没影响心情。雨后彩虹，据说见了有福。也是！我们看见了鲸头鹳，算有福。愿以后的日子越来越好，福报多多！

从首都坎帕拉驱车80公里，来到乌干达东部的金贾市。金贾是一座以在尼罗河上作激流漂流运动而享誉世界的美丽的旅游城市，这里是尼罗河的源头。而尼罗河上的漂流是乌干达金甲尼罗河上最为重要的旅游项目之一。在我以往的知识结构里，尼罗河是埃及母亲河象征。我至今不明白我脑子里的尼罗河为何与灯红酒绿的奢糜联接在一起。费尽脑子动了心思，得出的结论大概与80年代中国引入的欧美电影《尼罗河上的惨案》有关。

孤陋寡闻的我，真不知乌干达肯尼亚等三国所属的世界第二大湖维多利亚淡水湖是它的发源地，而且在乌干达段就叫尼罗河，更没想到我的一生会有一个时间段与之交接，并在它的怀抱里被它拥抱，与之撒欢。我们所住的酒店就叫金甲尼罗河酒店，它就座落在尼罗河岸边。酒店很美，绿树成荫，别墅成集。宽阔但却清澈和缓的尼罗河就在眼前。我有些疑惑为什么它竟成了闻名遐迩的激流漂流之地。

晚餐之时，大家围桌讨论着漂流之事。有同伴在群里转发了一段YouTube上金贾尼罗河漂流的短视频。那与激流博斗，随汹涌波涛在激流中忽上忽下，从高处往下俯冲的场景，猛烈地冲击着我的心脏。视觉效果加之音乐背景，共同展现出死神就在眼前的强烈震撼。

也许真是年纪大了，我开始怕死，不再像年轻人那般喜欢刺激冒险的各种活动。我知道因为年轻，死于他们来说还是件很遥远的事情，激情澎湃才是他们应有的感觉。而于我，对于任何的冒险的活动，开始避而远之，让我心生害怕。视频中所呈现这类形式的漂流，我可不敢。同伴在争求各自意见，而我私下打起退堂鼓。我赶紧悄悄地给旅行社负责人发消息要求取消，我不参加了。

吃过晚餐，同伴中有人建议到周边转转，看看环境，也算饭后百步。我响应，不漂流至少也看看尼罗河美不美，也算不虚此行。尼罗河上的夕阳很美，河水清澈和缓，与两岸的绿树交映，一幅水墨丹青纯自然呈现眼前，左前方为一座不算太壮观的水力发电站，河中央立着几处小岛，小岛上有树有鸟，一片祥和。几个少年在河岸边戏水游泳，视频里怎么就激流如湧？不理解！

回到房间，同伴们要我赶紧做决定。我们6人有两位坚决做出不去的决定，一船需要6人，而两人不去，就只余下4人，不足数还需要陌生人加入。旅行社负责人问我取消的原由，一个字“怕”。这哪是什么重要理由，于是旅行社那边又发来劝告之言:不用担心，行业成熟，错过可惜、会后悔之类等等诸如此类的话。想想看，刚才河岸边见过的景像并不如视频里那般险恶，加之我会游泳，也在贵州的著名漂流地玩过几次，在旅行社那边即将关闭退款通道的最后一刻，本打算放弃的我，犹豫间还是做出了参加白尼罗河漂流的决定。而这也成就了我生命中第一次与生死相关的冒险，现在回想起来还仍心有余悸。

那夜一夜无梦，睡得踏实。早上醒来，带上昨夜准备好的换洗衣服，匆忙吃过早餐，来到金贾尼罗河漂流集结点。

集结点是一处由木头建构的小院落，里面种着热带特有的花草植物，结构有些简陋，再次让我内心生出丝丝不安。

工作人员正一丝不苟地围绕安全问这问那地作着登记：护照，联系电话，email地址，最后让我们签生死合同（也即此漂流是我们自愿参加，出问题与公司无关的免责声明）。大概所有有危险的项目都有这类的文件需参与者签字吧。

签字画押完成，紧接着开开讲解安全注意事项，我也随即穿上救身衣，戴上安全帽，把重要物品交给不去的同伴保管。一切就绪。

不知为何我人总不在状态，小小的不安让我对即将进行的活动，提不起兴趣，默默跟在大伙的后面，只有一个来自美国的小姑娘快乐地讲这讲那，完全沉浸在即将开始冒险的兴奋中。

到达漂流出发地，原来此处是头一晚，我们在酒店附近河边，远远看见的发电站水坝的底部。船长一声令下，推橡皮艇下水，我们也立刻被要求下水上船。接着练习听船长口令：停下（把桨放在腿上），开划（用力划桨），向前向后（左右边向不同方向划桨）,蹬下（紧靠着船檐蹬在船里）。坐也不能随便，而要坐在船檐上。

离我们船不远处，早有三个黑人小伙坐在独木舟上，在水上漂着。摄影师也做好准备在他的独木舟里等着为我们拍摄。船长再次训练并指导我们如何落水自救。我认真按照船长的指挥一步步紧跟着。快入冬季的尼罗河，水并不冷，很舒服。只是穿着救生衣的我，游泳就没平时在泳池里那般畅快淋漓。我心情一下放松，想着不过如此。船长指着远处的独木舟又安慰大家道：不用担心，他们会救你们的。我点点头。

出发，我们一起快乐地向尼罗河漂流前方划去。尼罗河漂流分1至8个级别。1至3，完全没有任何危险，如水上泛舟，即使有浪也不大，不会造成翻船的危险。我除了觉得好玩就是看看沿岸美丽的风景。同船的美国小姑娘与另一位白人小伙子还在河中游泳，一片祥和。4至5级，危险升级，水面不再风平浪静，浪也大起来。3级结束后，船长又要求我们练习翻船后的处理技巧，这次他特别提到我们有可能被船罩在船身下，因身着救生衣，人无法很快从水里出来，唯一的办法找到橡皮艇气孔处吸气并敲打船身，引起注意才能获救。

6至8级特别是8级，那是专业人员从100米高处直冲而下，不是我们该考虑的。我们只到5级。船长要求我们再次作落水训练时，我和另两位同伴拒绝了。我不喜欢全身湿透，湿衣紧贴的感觉，而且我眼前的河水看不来也并不危险，我根本没想到我的这一拒绝，差点送我去见了龙王爷。如今想起仍背脊发凉，后怕不己。

把船从三级处抬到下一段漂流处。此处河段河水开始湍急，特别是河中间突出的巨大礁石，被河水拍打出巨大的浪涛，随即巨浪又滑落入河，溅起层层水雾，打着漩涡，汹湧翻滚。此时此刻的我，开始害怕，一个劲问船长，如翻船，会不会被扣在船底。船长的回复总模棱两可：有可能！可人在巨浪中，已无选择。唯一要做的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听天由命吧。

浪冲击着船身，一会被浪抬得高高的，一会又随浪落到低处，河水声掩盖一切，仿佛世界是静默的。我的心脏紧绷，脑子一片空白，唯一能听见的是船长的号令：划左，划右，向前，停下。手机械地跟着指令动着。突然一个巨浪打来，我一下被抛进水里。完了，脑子里发出的唯一反应。我告诉自已，尽快冒出水面。当我露出水面的第一反应，找船，找救生人员，找同伴看她们是否安全。

船就在我身旁，底部朝天。我立刻伸手胡乱乱抓，想抓住船边上的绳索爬上船去。此时船长已经站到船底，要求我立刻离开，他必须立马把船翻过。我大脑僵硬，没有思想。只知道听话向旁边的救生员游去。当我看到所有人都获救，才开始害怕并想哭。

我又活了，我还活着，感谢主！只是我们的一位伙伴受伤，我选择了提前退出。看来以后还是要以安全第一为主。毕竟生命可贵且已过不惑之年，好好活着才是王道。

其实，尼罗河总体还算温柔有度，河水并不特别湍急。两岸呈自然态没有人工修理的痕迹。绿树成荫，水草丰美，各种鸟儿生养休息其中。尼罗河水清澈见底且温暖有度，不冷不热，如果夏日里戏水并游戈其间，一定特别解暑成为一大乐趣。只是尼罗河漂流段是一个例外，这段河流让尼罗河才真正有了生机，让人忘怀。也正因如此，让我有了生死一瞬的感受，并从此让我终生难忘这次漂流活动。虽大意失荆州，被打入水中，也算激情了一回，况且人生能有几回博呢？对吧？！再见金贾尼罗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