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昵称:热泪盈眶</p><p class="ql-block">美篇号:507815545</p> <p class="ql-block"> 国庆假期我们仨自驾到了浙江湖州的南浔古镇。我们到时,已是向晚。将车泊在镇外,仿佛有意要将一身的风尘与喧嚣先行卸下,才敢去叩访那一方静谧。一脚踏入古镇,时光便仿佛陡然慢了下来,软了下来。空气里润润的,是江南水乡特有的、混着水汽与古老木石气息的味道。</p> <p class="ql-block"> 白日里的暑气渐渐消散,夜色像一袭浸透了淡墨的轻纱,温柔地覆了下来。而两岸的灯火,便在这时一盏一盏、一簇一簇地亮了起来。它们不是都市里那种刺眼的、争抢着要宣告自身存在的亮,而是温存的,谦逊的,仿佛是那些古老的屋宇、廊桥、石埠头自身在微微地呼吸,吐纳着光阴的故事。灯光是沿着屋檐的轮廓勾描的,金黄的,或是暖白的,一串串,如遗落的璎珞;又倒映在沉静如墨的河水里,被橹声与微波揉碎,成了满河的流金,颤巍巍的,迷离如梦。</p> <p class="ql-block"> 我们沿着百间楼的廊檐下漫步。脚下的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温润,在灯影里泛着幽幽的光。一边是静静的人家,木门虚掩着,漏出些许生活的声息;一边是沉沉的市河,偶尔有一两只乌篷船,“欸乃”一声摇过,船头的红灯笼,便像一颗移动的、温暖的心,缓缓划开夜色,也划开水中那一片片流光溢彩的倒影。那船娘的吴侬软语,隔着水音飘过来,糯糯的,听不真切,却像一曲无字的歌,熨帖着人的心神。</p> <p class="ql-block"> 走着走着,便到了通津桥。立于拱桥之上,四望便是南浔最盛大的夜景了。两岸的灯火汇成一条温暖的光河,与脚下这条真实的水道并行着,流向历史的深处。这时,忽然便想起了白居易的词句来:“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p> <p class="ql-block"> 白乐天忆的是杭州,可我此刻的心境,却与这词句悄然暗合。这南浔的夜,不也正是一场值得日后反复追忆的梦么?那“郡亭枕上看潮头”的闲适,与此刻“石桥灯影听橹声”的安宁,在精神的内里,原是相通的。古人如此,今人亦如此,我们所寻觅的,或许正是这片刻的抽离,一种将心安放在历史与诗意里的沉静。</p> <p class="ql-block"> 南浔终究不是一座仅供观赏的“盆景”。它的底色,是“耕桑”与“读书”,是“富庶”与“济世”。早在明代,便有文献记载其“阛阓鳞次,烟火万家;苕水碧流,舟航辐辏”,俨然吴兴巨镇。行至嘉业堂藏书楼左近,虽夜间不开放,但那高耸的粉墙与森然的门庭在夜色里默立,自有一种庄重的书卷气透出来。</p> <p class="ql-block"> 想当年,刘镛、张石铭、张静江这些名字,哪一个不是在中国近代史的画卷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人物?他们从这方小小的水乡走出,将财富与见识,化作了支持时代变革的力量。那一座座大宅门里,藏着的不仅是雕梁画栋的精致,更是“得诸社会,还诸社会”的胸襟与抱负。</p> <p class="ql-block"> 这便让我有些怔住了。白日里或许会感叹于“四象八牛”的豪富,可在这夜里,当浮华隐去,我反而更真切地触摸到了这古镇的筋骨。那流光溢彩,不只是为了妆点一个美丽的梦,更像是在温柔地照亮一条来路,让我们这些后来的游者,能看清这片土地上曾生长出怎样的精神与气度。它美,但不柔弱;它静,却蕴藏着曾经激荡的风雷。</p> <p class="ql-block"> 夜渐深了,我们折返而归。来时带着的是寻幽访古的逸兴,归时心里却沉甸甸的,装满了说不清的感悟。再走过那些灯影阑珊的廊下,感觉便不同了。那光,仿佛是穿透了百年时光,从那些先贤的书卷与理想中折射而来,温暖而有力。</p> <p class="ql-block"> 回到镇外,回望那片已被夜色与距离温柔包裹的古镇,依旧是一片安详的、流光溢彩的模样。我们三人相视一笑,并未多言。这一夜的南浔,给我们的,不只是一场视觉的盛宴,更是一次心灵的濯洗。它告诉我们,生活可以是廊下的一盏灯,温暖而寻常;也可以是桥下的一脉水,沉静而深远;更可以是藏书楼里的一缕墨香,在无声中传承着不朽的力量。</p> <p class="ql-block"> 车行渐远,而那片水乡的灯火,已悄然在心底,为我点亮了一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