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东秋晨：雾里的水墨长卷

李平安

　　秦东的秋晨，是被一场雨洗透的。夜雨悄寂退场，天刚漏出浅白的光，晨雾便循着湿意漫了上来——不是那种裹得人睁不开眼的浓霾，是轻软如纱的晕染，像蘸了淡墨的笔，在天地间轻轻扫过。

　　站在高处往下望，整座城都浸在这雾里。近处的楼宇半遮半掩，米黄色的墙身晕着暖光，红瓦屋顶从雾隙里探出头，像水墨画上未干的朱砂点；稍远些的高楼只露半截，顶端浮在白茫茫的雾气上，竟真有几分“海市蜃楼”的虚幻——明明是钢筋水泥的城郭，此刻却成了仙境里的剪影，连窗棂的轮廓都柔得像云。

　　雾是有层次的。低处的雾裹着树顶，摇摇晃晃似要坠下来；高处的雾与天融在一处，淡得几乎成了透明的蓝，是真正的“水天一色”。风掠过的时候，雾纱轻轻掀动，远处的山影便露了浅黛的痕，转瞬又被云气笼住——这哪里是北方的秋？分明是烟雨江南的软，又裹着山城雾都的柔，云遮雾笼里，连空气都浸着润润的凉。

　　晨光慢慢漫开，雾开始泛出金边，是“云蒸霞蔚”的温柔。楼宇的棱角渐渐清晰，红瓦上的露水滴下来，砸在雾里碎成细响——秦东的秋晨，原是天造的水墨画廊，把江南的柔、雾都的幻，都揉进了北方的晨雾里，让每一眼望去，都是仙境落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