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烛残年月季花

宇宙

　　秋深时节，园角的月季花已步入风烛残年。曾经饱满的花苞早已落尽，仅余几枚蜷曲的残瓣，像被岁月揉皱的锦缎，褪尽了盛夏时的绯红与鹅黄，只余下灰扑扑的褐，粘在细瘦的枝桠上，风一吹便簌簌发抖，仿佛随时会化作尘埃。

　　枝干也失了往日的挺拔，最粗壮的那株也歪歪斜斜地倚着竹篱，表皮皲裂如老人手背的皱纹，渗出的汁液早已干涸，凝成深褐的痂。几片残存的叶子蜷曲着，边缘焦黑如被火舌舔过，叶脉在枯黄的叶肉上凸起，像老人暴起的青筋，再无半分鲜绿的生机。

　　偶有晚蝶停驻，却也只是片刻便振翅离去——它再也无法提供盛夏时那丰沛的芬芳与蜜露，连引来的虫蚁都稀疏了许多。一场冷雨过后，残瓣与枯叶一同伏在根部的泥土里，半融半腐，倒像是它在生命的尽头，悄悄将自己归还给滋养过它的土地。

　　可即便如此，折断的枝条断面处，仍能看见内里淡绿的筋络，像不肯熄灭的最后一丝余温。或许等到明年春深，这枯槁的根须里，还会攒起一点力气，只是此刻，它就这么安静地立在风里，把所有的热闹都还给了过往，只留一身沧桑，与季节温柔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