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昨夜雨

潘永彬

　　画画呀，画来画去是画自己。

当年学画画备考美院时，写生，速写，素描，一直在象上努力，佩服抓形能力强的人，佩服外国人。对于老师告诉的，注意整体，不能单画局部，要与整体一同调整，不断的加重，不断的调整，反反复复，直到不能画了为止。对于老师的教导，似明白，又糊涂，在画画中并不知道如何运用，一心追求怎么画，怎么能画象。我的老师曾经请在读的美院学长示范，也请过美院老师讲课。我们的收效甚微，其主要原因就是没消化理解，似懂非懂怎么能画好。记得有一次美院楊老师讲课，我的那位抓形手最准的那位，把人物的五官象画拼图一样的，一部分一部分画。老师帮助纠正了画面，过一阵子回头一看又画回原来的样子，坚持自己的方法。楊老师无奈的笑了。没理解就执行不了，说不定是还认为是老师指导有误呢。学画画，开始就能悟到整体，那绝对是天才。

我是在离开学校几十年之后才理解了局部和整体的关系，这时教我这个道理的老师己经气得驾鹤西去了，我的那位坚持自己画法的同学，干脆不画了。原来调整局部和整体的关系是个漫长过程，甚至永远不能结束，懂得这个道理，才能有坚持画画的动力。不会调整这种关系，自然就失去了兴趣，调整永远在路上？调整关系是画画的基本技能。处理画中的关系是基础，充分表现这种关系，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因此表现同一事物就有不同的面貌。

我爱画画并没有以画画为业，退休之后又有了画画的机会，还是和年轻时一样，兴趣不减，什么都想画，什么都想学，看谁的都好，象要饭的一样，讨来什么吃什么，不择食。“要三年饭，给个县官都不换”。学了几年画之后，毛病也随之而来了，有选择的看了，有比较的看了，有目的的学了。原来看谁都好，谁的都想学，家家有长，学得来吗？充其量是仿，只得其皮毛，没会其实质。比如说学古是继承，泥古则又画回去了，反倒不如古。学别人是为了学其精髓，是吸收营养，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出来，利用别人的方法表达自己的想法，而不是怎么象别人。既使是象别人，甚至几可乱真也不是别人，反而把自己完全失去了。学习是为了丰富自己，为自已铺路垫脚，以提畜自己。绝不能学完之后，自己失去了。

开始学画时都是从仿起步，先学别人的画，画着画着就思考了，开始了感悟，有如学会了走路一样，从踉踉跄跄到能走稳了，再到选择走那边条路，路走多了，或有开辟新路的冲动，所以才有六十变法之说。为什么要学习别人的表现方式呢？能不能用另外的表现方式？渐渐地可能寻找到自己钟情的表现方式，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自己的艺术语言。有人说，个人风格的形成是一辈子的事，信矣。

话说回来，我那几个画的很好的同学，怎么就说不画就不画了呢？开始那么爱好，那么用功，那么有兴趣，怎么就辍笔了呢？是修行转向了？我想就是觉得没意思了，没有了惜日的冲动。我想一定是一直盲目的画，不琢磨，不思考，不得其味，兴尽而没有了动力了。如果找到了自己的表现方式，画画的欲望会越来越强烈，不为别的，只为表达自己，一息尚存，一直画画。

黄宾虹先生画的画并不受欢迎，但他没有因此而随众，一直这么画，一直用自己的这种表达方式，宁可不被世人所理解。别人滿意不滿意他不在乎，他自己滿意，因为表现的是自己。也有遗憾，他说“五十年以后，我的画能被接受”。五十年以后还是有很多人不理解，难怪有人说，能被大众看懂的作品都不能载入美术史。潘天寿是吴昌硕的学生，但潘天寿的画却独树一帜，雄强霸悍，是画坛神一级的存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齐白石的第一个伯乐是陈师曾，陈师曾对白石先生不客气的说“你的画总有别人的影子。”言外之意是没画自己，齐白石接受了陈师曾的建议，注重表现自已，于是被陈师曾推介到了海外，从此白石先生名声大噪。李苦禅是齐白石的学生，李苦禅融会了老师的法，而得了自己之法，他的作品有齐白石的痕迹，但又不是白石。正如白石先生言，“似我者生，象我者死。”李苦禅走自己的路，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反过来看打着齐白石的旗，走着齐白石的路的一众画画人，终究没有自己的路，不是白石，又不如白石。画画人画自己的画，走自己的路，与市场无关，与受不受欢迎无关，这是画画人自已的事。为了市场，为了迎合众人，很难走出自己的路。

一直坚持画画的人都能懂得，画画是生活，画画是乐趣，画来画去，到最后都是画自己。只有画自己，道路才会越走越远，越走越宽，越走越快乐。

潘永彬202510于哈记。

斜阳

月夜

桃花谷

清泉

分水岭

山那边

金沟

银杏谷

芳邻

山林秋色

春潮湧来

秋风乍起

秋雨

雨后

昨夜雨

雲端

长白山

山水中

清泉过我家

山中昨夜雨

潘永彬，号左明，海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