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八千里路寻根记:四十日故乡自驾游<br>车轮轧过滇川的山路,也碾过晋陕的黄土;车窗映过九寨的碧波,也接住过峨眉的雨丝。2025年8月24日至10月4日,一场横跨40天、纵贯8000公里的故乡自驾游,让我从昆明出发,穿越六省山河,在风景与遗憾的交织里,终于踩实了归向故乡北柳村的路。<br>旅程的开篇,是与“国之重器”的相遇。从昆明驱车308公里到巧家县,次日站在白鹤滩水电站的巨坝前,泄洪的轰鸣震得人胸腔发颤,江水裹挟着力量奔涌而下,才懂“山河为证”的分量。而后往永善县去,245公里的路沿着金沙江蜿蜒,江风带着水汽扑在车窗上,没赶什么急路,只在沿途的村镇停下喝杯热茶,听当地人说电站建起后的生活变迁,旅途的节奏便这样慢了下来。<br>进入四川,风景里多了几分灵秀,却也藏着意外的遗憾。8月27日站在乐山大佛脚下,沿着九曲栈道往下走,指尖触到千年石壁的微凉,抬头见大佛垂眸望着江面,“山是一尊佛,佛是一座山”的壮阔,让人忘了攀登的疲惫。可转天去峨眉山,刚坐上索道便遇上瓢泼大雨,云海被浓雾遮得严严实实,金顶的佛像在雨雾里只剩模糊的轮廓,穿着雨衣在山间踽踽独行,脚下的石阶滑得让人小心翼翼,这场期待已久的峨眉之游,终究落了点怅然。好在成都的烟火气,很快抚平了这份遗憾。武侯祠里,“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碑刻前围满了人,檐角的铜铃在风里轻响,像是在诉说千年的遗憾;宽窄巷子里,糖油果子的甜香裹着火锅的辣意飘来,坐在茶馆里看川剧变脸,掌声与叫好声此起彼伏;熊猫基地里,圆滚滚的团子抱着竹子啃得满脸汁水,笨拙的模样让人忍不住笑出声;三星堆博物馆里,青铜神树的纹路、纵目面具的神秘,又把人拉进远古的遐想里——成都的四天,每一刻都浸着鲜活的滋味。从成都往西北去,便撞进了自然的调色盘。都江堰的水流奔涌了两千多年,仍滋养着这片土地;青城山的绿意浓得化不开,走在林间听鸟叫虫鸣,连空气都变得清甜。到了黄龙,钙化池像撒在山间的五彩宝石,奶白、浅蓝、鹅黄层层叠叠;九寨沟的海子更不必说,五花海的水随光线变幻着色彩,长海的静谧能让人忘了时间,450公里的车程,在见到这些风景时,都成了值得。可旅途从不是一帆风顺。<br>离开九寨沟,经陇南碧口古镇往汉中去,青石板路上的茶香还在鼻尖萦绕,武侯墓里的古柏已透着肃穆;到了西安,大唐不夜城的灯火一亮,穿汉服的姑娘提着灯笼走过,仿佛一秒穿越盛唐;兵马俑坑前,千余尊陶俑列阵而立,沉默里藏着千年前的气势。原以为能接着登华山,感受“会当凌绝顶”的豪情,可9月8日到了华山脚下,却遇上连日阴雨,山路湿滑难行,只能遗憾放弃,在酒店休整一晚,次日往运城去。<br>运城的阳光,像是为了弥补华山的遗憾。盐湖的红碱地在阳光下泛着玛瑙般的光泽,赤着脚踩在盐滩上,粗粝的盐粒硌着鞋底,却让人觉得踏实。更惊喜的是9月10日,在绛县能与从小一起长大,从小学一真到高中都在一个班的女同学相见,多年未见,坐在茶馆里聊起儿时趣事,时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11日游了家乡的一景区——绛北大峡谷与里册峪水库,那溪水潺潺绕着青山,水碧绿如翡如翠。这时,居住在绛县城的本家侄子早已备好了饭菜,丰盛的佳肴混着家常话,旅途的疲惫瞬间消散在这份热闹里。9月12日,终于抵达了魂牵梦绕的北柳村,只是村子早已不是儿时的样子。虽然村子扩大了数倍,家家都建起了钢筋混凝土的房子,可我却找不到儿时的感觉了。在北柳村的两天里,亲戚、同学、发小们聚在一起,桌上摆着家乡的饭菜,大家说着掏心窝子的话,那一刻,所有的奔波都有了归宿。在故乡的日子,每一刻都透着珍贵。13日往村外的东河里、上渠里、南沟里走走,曾经熟悉的地方都变了模样。驱车游浍河时,河水静静流淌,岸边的芦苇在风里摇晃,像在欢迎归人。14日,应邀去侯马看望两个四十多年未见的本家侄子,四十年谕离开时北柳时,这姐弟俩一个刚会说话,一个刚出生,如今都已变成了近四十多近五十岁的成年人,他们的热情与依依不舍让我十分感动。与姐弟俩告别后,我们便去了壶口瀑布。黄河水奔腾咆哮,水雾溅在脸上,带着黄土的腥气,那一刻,忽然懂了“母亲河”的含义。从9月15日到24日,我几乎走遍了山西的角落。延安杨家岭的窑洞里,仿佛还能听见伟人们的声音;洪洞大槐树下,不少人在寻根问祖,“问我祖先在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的民谣在耳边回响;王家大院的砖雕、木雕透着精致,平遥古城的城墙在夕阳下泛着暖光;晋祠的周柏历经三千年仍枝繁叶茂,雁门关的风刮得紧,云冈石窟的大佛微笑着,悬空寺挂在悬崖上让人惊叹,应县木塔的斗拱巧夺天工,五台山的寺庙藏在云雾里,太行山大峡谷的红岩绝壁气势恢宏——每一处都像一本摊开的书,写着山西的厚重与沧桑。9月26日,再次回到北柳村,与亲戚们促膝长谈,寻根问祖的心愿,在这一刻彻底圆满。而后往芮城去,舜帝陵的庄严肃穆、永乐宫壁画的绚丽色彩,都成了旅途的注脚;经鹳雀楼时,吟着“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体验了一下唐代大诗人王之涣的情感。9月29日,终于补上了之前的遗憾——这天,天气晴好,我终于登上了位于陕西与山西交界处的“天险第一山”华山,走过华山那如剑削的群峰和险峻的窄道,虽让人手心冒汗,可登顶时俯瞰云海,所有的疲惫都化作了震撼。返程的路,是从北往南的回溯。从华山到安康,再到达州、永叙、宣威,最后回到昆明,车轮一路向南,风景从北方的雄浑渐渐变回南方的秀丽。40天,8000公里,云南、四川、甘肃、陕西、山西……这场旅途,有顺利的惊喜,也有遗憾的怅然,可最终都化作了心底的温暖——原来故乡从不是地图上的一个点,它是老屋的斑驳墙皮,是发小的熟悉笑脸,是黄河水的奔腾咆哮,是每一段与“根”相连的旅程。</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