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目古镇

青映

雨后的罗目古镇，石板路泛着微光，像是被时光轻轻擦亮的旧镜。我踩着湿漉漉的街面慢慢走，两旁的砖瓦房沉默地立着，灰瓦层层叠叠，像一本本合上的老书。

街道不宽，电线杆斜斜地伸向天空，电线缠绕如思绪，几只鸟停在上面，忽然一齐飞起，也没惊扰这镇子的安静。行人撑伞走过，脚步轻，车也开得慢，仿佛谁都不愿打破这份湿润的宁静。空气里有种淡淡的泥土味，混着远处不知哪家灶台飘来的柴火香，让人觉得，这雨，下得刚刚好。

一堵老墙挡在巷口，斑驳得像是被岁月啃过，砖缝里钻出几茎绿草，墙根堆着旧桶和破盆，却也不显狼狈，反倒有种随性的自在。瓦片在头顶排成行，有的碎了，有的歪了，可它们依旧遮着风雨，守着屋里的烟火。

再往前，一栋老屋静静立着，灰砖砌的墙，深瓦盖的顶，门是厚重的木头，铁锁锈得发红。门前石板被磨得光滑，几株藤蔓从墙角攀上去，叶子嫩绿，在风里轻轻晃。

一扇老木门紧闭着，门板上的漆早已剥落，露出深浅不一的木纹。石板缝里钻出几根小草，风一吹，轻轻点头，像是替门里的人应了一声。

长椅上坐着一位老人，穿深色衣服，戴灰帽子，手放在膝上，笑得安静。

一个男人站在老屋前，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饭，笑着对谁点头。他穿件旧灰T恤，桌上摆着一盘菜，金属饭盒敞着口，热气在微冷的空气里升腾。

遮阳伞下，几位老人围坐着打纸牌，手里的牌翻来翻去，笑声低低的，像在讲一个讲了很多年的笑话。桌上摆着保温杯，杯盖开着，热气袅袅。他们身后是低矮的屋檐，杂物堆得随意，却有种说不出的妥帖。我走过时，一人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头出牌，仿佛我只是这镇子日常里的一个影子，来了，又走，无须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