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随笔】东江暮色独钓记

Mr.陈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雨后的东江,风里总裹着揉碎的云絮,轻飘飘落在水面,漾开细碎的凉。抬头时竟撞见一片澄澈的蔚蓝,像被秋光浸过似的,清透得能看见云影流动的轨迹。我沿北岸慢走,暮色正悄悄漫过江面,把天空洗得愈发透亮——那蓝是近乎透明的,连最后一缕霞光都被染得柔软,轻轻贴在江波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就在这时,那抹孤影撞进眼底。</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是位垂钓人。矮竹椅稳稳扎在岸边,鱼竿斜斜挑着,一线银丝垂进水里,像根绷着的琴弦,却连半分声响也无。帽檐压得低,看不清神情,唯有偶尔抬腕调浮漂的动作,轻得像怕惊散了水里的云、岸边的风。这画面忽然让我想起白日里听人说起的团建——喧闹的口号、簇新的统一队服、镜头前刻意扬起的笑脸,与眼前的静谧比起来,像两块经纬截然不同的布,一块满是热闹的针脚,一块却织着无声的安宁。</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垂钓大抵是最容不得集体的事。它不要旁人呼应,不要他人喝彩,甚至连多余的言语都是打扰。你只需与江水对峙,听风穿过芦苇的絮语,所有心思都沉在那根细细的鱼线里,跟着浮漂轻轻晃。钓多钓少从不是要紧事,就像此刻,那人的鱼篓空空荡荡,可他望着江面的眼神,却比任何满载而归的人都更显丰盈。江风裹着芦苇的清香掠过鼻尖,我忽然懂了:这哪里是钓鱼,分明是借一汪碧水当镜子,与自己的内心好好说说话。</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恍惚间想起姜太公直钩垂钓的传说。世人总笑他痴,说他钓的是君王赏识、仕途机遇。可此刻立在东江岸边,我倒觉得,那枚直钩钓的从不是人,是一份在世间喧嚣里守得住的安静。如今的日子太快了,快到我们习惯用热闹填满心口的空白,用喋喋不休掩盖心底的迷茫,却忘了该停下来——听风拂过芦苇的沙沙声,看晚霞漫过江面时,把水波染成温柔的橘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暮色渐渐浓了,垂钓人终于收了竿。他没有急着离开,反倒坐回竹椅上,望着远处归航的渔船,手里转着空鱼钩,指尖的动作轻得像在把玩一件稀世珍宝。我悄悄往后退,生怕脚步重了,扰了这满岸的宁静。往回走时,江风还缠着衣角,心里却比来时清亮了许多——原来真正的修养从不是刻意做些什么,而是能在纷扰里沉下心:像东江的水,任世事流转,自守一份澄澈;像那位独钓者,任人来人往,只守着一江暮色,与自然对语,与自己和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抬头时,夜空已缀了几颗疏星,东江的水泛着细碎的微光,竟像是把整个黄昏的蔚蓝,都悄悄揉进了怀里。</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font-size:20px;">2025年10月12日</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