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漫过的稻乡

梓涛

夕照稻乡

千顷金波叠远天，

穗沉风里坠秋甜。

瓦墙映水融霞色，

树影横塘染粉烟。

垄上余晖沾衣袖，

沿途晚色绕村闲。

此中尽是丰收意，

写入诗行醉里眠。

眼见已到寒露节气，下一个节气就是霜降了。依稀记得久远时的几句谚语：“白露白迷迷，秋分稻秀齐，寒露没青稻，霜降一齐倒”，也即是说，快到稻子收割时节了。
今年上海的夏天特别长，农历都过八月中旬了，秋阳仍紧攥着夏末的余温不放手，白日里热浪未褪，气温一直在三十度以上徘徊，每日里等待降温快成了望穿秋水的期盼。一旦稻子收割了，这片灿烂会消散，欣赏金黄稻田得等来年了。于是，在国庆中秋假期刚过的10月9、10日，连着两个傍晚，我都乘23路公交车，前往石湖荡方向寻找稻田。去年秋天也前往过几次，今年春天去时麦苗青青，一晃半年多了，又想在田埂地头上走一走，若能与满目金色的稻子邂逅，似乎得到了一笔毫无负担的馈赠。
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隙，热风里夹杂着泥土和农作物的气息，唤醒了一些早已放下亦不想回首的往昔。九岁那年，我被送到乡下，在一年的时光里，蝉鸣、泥泞、陌生人，都曾是童年里逃避不及的煎熬。以至于之后的许多年，我总是下意识绕开与乡村相关的一切，仿佛回忆会灼伤了自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许是年岁渐长，见识过的不堪多了，变坚强了？也许是随着岁月的磨砺，心慢慢沉了下来，留下来的都是美好的东西了？近年开始，每每见田埂上摇曳的稻穗，听风吹过禾叶的沙沙声，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夫妇，反倒觉得这份朴实最是熨帖。
看到路边有连片的黄色，管它是什么站，即下了车，沿着田埂小路，踩着夕阳的影子，稻穗有的绿黄，有的金黄，均已呈现出饱满的状态，满足般地垂下了头，穗尖沾着傍晚的薄露，在余晖里闪着细碎的光晕。原来有些风景，要等到时光沉淀后，再遇见时，方能悟出其藏在朴素里的温柔。 以上照片拍摄时间：2025年10月9日

拍摄地点：23路公交车甘德路邱家公路站两侧

次日——10月10日的傍晚，再次前去观赏稻田，在东夏村站下车。 9号那天下午4点出门，加上等车，到稻田时已过5点了，才一会儿功夫，天色就暗了，有些意犹未尽。次日，我下午3点就出了门，想再多乘几站，去东夏村赏稻。这两天的上午都是蓝天白云，一到下午，变成晴空万里，没有一丝云彩，好在傍晚时分，太阳不怎么晒了。
尽管上海迟迟未入秋，但与盛夏天相比，早晚有些凉快了。当晚风把暑气吹远时，晚霞正漫过天际，给无垠的稻田披上了一层金粉色的轻纱。沉沉的稻穗压弯了禾秆，每一粒都饱胀着秋收的重量，一阵风拂过，整片田野漾起细碎的金浪，连空气里都裹着稻香。
垄沟里的水静得像块琉璃，把漫天霞光揉碎在水面，粼粼地闪烁。白墙黛瓦的民居嵌在稻浪尽头，墙面上沾着的晚霞，像谁不小心泼了半罐胭脂，连屋角翘起的飞檐，都染得温柔起来。道路两旁的树木站得笔直，叶片被霞光镀上金边，风一吹，影子便在田埂上轻轻晃，像在和稻穗说着悄悄话。
走入田埂小路，鞋底沾到狗尾巴草的叶子，指尖触到稻穗毛茸茸的顶端。不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混着农户家飘来的饭菜香，广袤的乡下空旷安静，没有人声嘈杂，偶有归鸟的啼鸣，传来一两声犬吠，此处、此刻、此景，比城市闪烁晃眼的霓虹，更让人安宁和静心。
眼前的万物，包括我自己，皆被这金粉色的霞光裹着，落在心上，软得让人舍不得挪步——原来秋天最动人的模样，就藏在这晚霞漫过的稻乡里了。

暮访东夏村

稻浪铺金接落霞，

沉沉穗子压弯桠。

白墙浸染胭脂色，

碧水摇开碎锦花。

树影斜斜垂陇上，

晚风软软拂农家。

行经垄畔香沾袖，

一片秋光满鬓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