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十月的山城,秋阳漫过黄葛树的枝桠,洒下一地碎金,我牵着妻儿的手,踏上了这段浸着历史温度的旅程。行走在重庆的红色肌理里,课本上“红岩”二字忽然有了重量——它不再是铅印的文字,是石碑上被风雨磨亮的誓言,是旧屋木窗后未凉的坚守,是雕像眼眸里望穿岁月的滚烫目光。这哪里是旅行,分明是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与那些在黑暗里举着火把的人,细说今日的光亮。</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远远望见红岩革命纪念馆时,脚步不自觉放轻。浅棕色的建筑静立在秋光里,“红岩革命纪念馆”七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亮得晃眼,像极了当年南方局的灯——哪怕风雨如晦,周恩来、董必武等先辈就在这里,于密谈中擘画、在险境中掌舵,把一盏孤灯燃成了照亮南方的星火。不远处的香山别墅,青砖墙上爬着暗绿的藤蔓,指尖轻触斑驳的墙皮,仿佛还能摸到当年革命者匆匆走过的温度,听见那些压得极低、却字字千钧的密语,在时光里轻轻回响。</p> <p class="ql-block">走进渣滓洞与白公馆的瞬间,连风都停了。松柏的清冽盖不住空气里的凝重,巨石上“渣滓洞”三个朱红大字,像凝固的血,刺得人眼眶发紧;白公馆的灰褐岩壁上,弹痕与凿印仍清晰可辨,每一道裂痕里,都藏着江姐们竹签钉指仍不低头的骨气。小径上,游人都放轻了脚步,儿子问我“爸爸,这里以前好黑吗”,我喉头发紧,指了指墙上“11·27”大屠杀的史料照片——1949年的那个冬夜,多少忠魂倒在黎明前,让这片土地,每一寸都浸着不屈的魂。</p> <p class="ql-block">在小萝卜头纪念馆前,我们一家三口站了很久。青铜雕像里的宋振中,不过是个比我儿子高不了多少的孩子,中山装的衣角被风吹得微扬,红领巾飘在胸前,双手捧着的仿佛不是物件,是他从未见过的、却拼尽全力守护的“外面的世界”。信息牌上的文字像针,一下下扎在心上:他在监狱里长大,八岁的生命里没有蓝天、没有操场,却用稚嫩的肩膀传递情报,把信仰的种子埋进了黑暗。儿子仰着头,小眉头皱着说“他好勇敢”,——这便是传承,是英烈用生命,给今天的孩子上的最生动的一课。</p> <p class="ql-block">夕阳正落在“红岩思政研学”的石碑上,金文被镀上暖光,与身旁的绿树相映。回望来时路,那些建筑、雕像、文字忽然有了生命——它们不是冰冷的历史符号,是红岩魂的模样:是先辈们在黑暗里举着的灯,是小萝卜头眼里的光,是刻在我们血脉里、永不褪色的赤诚。牵着妻儿的手往前走,风里似乎都带着暖意,我知道,这场旅程结束了,但那束信仰的光,已悄悄照进了孩子的心里,也照得我们的脚步,更稳、更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