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戴河湿地的大鳄

安逸

每年10月底，北戴河湿地总会迎来不速之客～猛禽大鳄。它身形硕大，目光如炬，仿佛能刺穿波光。每到这个时节，湿地边便架起一排排长枪短炮，摄影爱好者们屏息等待，只为捕捉它俯冲抓鱼的那一瞬。

可大鳄并非总能得手。有时它刚一俯冲，一只海鸥便从斜刺里杀出，紧追不舍，边飞边叫，像是在宣誓领空主权。那场面，像极了空中版的“猫鼠游戏”。猛禽威猛，海鸥却也不惧，以小博大，勇字当头，硬是把大鳄逼不停的盘旋。

渐渐地，一只海鸥变成了两只，再后来竟成了一群。它们在空中列成不规则的队形，时而分散包抄，时而集中围攻。大鳄在其中穿梭，既要摆脱纠缠，又要紧盯水面，寻找那稍纵即逝的鱼影。它盘旋、滑翔、急转，每一次动作都像在刀尖上跳舞——美得惊心动魄，却又步步惊心。

终于它看准时机，猛然俯冲。翅膀收拢如箭，身体笔直插入水面。可那一瞬，鱼儿早已滑走，只留下一圈涟漪和四溅的水花。它扑空了，湿漉漉地重新升空，羽毛上挂着水珠，在阳光下闪出细碎亮点。

但它没有放弃。在空中稍作盘旋，整理羽翼，调整呼吸，像一位经验老到的武士，重新进入战斗状态。风从翅下流过，水在眼底铺展，它再次锁定目标。

这一次，水花炸起得格外猛烈。巨大的水柱腾空而起，像是大地突然开出一朵白花。镜头定格的那一秒，时间仿佛凝固：猛禽的利爪已牢牢扣住猎物，鱼尾还在空中甩动，水珠如碎钻般飞散，阳光穿过水雾，折射出一道微小的虹。

它腾空而起，爪中猎物挣扎着，翅膀完全展开，划破长空。那姿态，优雅而有力，带着胜利者的从容。阳光洒在它深棕与白相间的羽毛上，像披了一身战甲。它不再被海鸥驱赶，也不再扑空，这一刻，它是这片湿地真正的主宰。

它飞向远处的浅滩，准备享用战利品。身后，水面渐渐恢复平静，涟漪一圈圈荡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我知道，刚才那几分钟，是自然最真实的戏剧——没有彩排，没有重来，只有生与死的较量，力与美的共舞。

湿地依旧宁静，芦苇随风轻摇，水鸟三三两两浮在水面。但我知道，这片平静之下，每天都上演着这样的故事。大鳄来了又走，海鸥叫了又停，鱼儿游过，光影流转。而我们这些旁观者，不过是幸运地，瞥见了其中一幕。

当鹗再次掠过水面，翅膀张开，身体倾斜，爪子刺入波光的那一刻，我按下快门，也按下了对自然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