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约而至》齐雪 林子墨

踏雪画梅

总裁未婚夫说公司效益不好，降了我一半工资。
可转头我却看到他的小助理在朋友圈炫耀。
「老板不仅给我涨薪，还怕我上班累专门送我豪车，太贴心了。」
照片里，她和未婚夫站在刚提的百万豪车前，一脸幸福甜蜜。
我沉思两秒，点了个赞。
当晚，未婚夫紧急开会，以我扰乱公司风气为借口，扣掉我整个月工资，补给小助理做精神损失费。
众人同情的望着我，以为我会发疯大闹。
可我只是平静的收拾好工位上的东西，将辞职申请递到他面前。
「欺负同事仅扣工资怎么够？我自请离职。」
1.
话音刚落，小助理韩颖抢先出了声。
「齐雪姐，你怎么能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离职呢？」
「你在公司待了那么久，而且林总平时对你那么好，你在这个节骨眼辞职，让大家怎么看他？」
「林总，您也快来劝一劝齐雪姐呀。」
林子墨刚才或许是想劝我的。
可听完韩颖这番话后，火气也大了。
「劝什么劝，她想走就让她走，我行得端坐得正，不怕任何人说什么。」
旋即接过我的离职申请，签完字后甩手扔到我脸上。
围观的同事都望着我，等着看好戏。
可我没再像以前那样争论，而是神色平静，捡起地上的离职单。
「我交接完工作就走。」
「不用交接，想滚现在滚。」
林子墨指着门口，像是想到什么，又冷声补充道：「自己离职没有补偿。」
见状，和我关系不错的同事纷纷劝我低头认个错，不要意气用事。
他们都知道，这家公司是我陪着林子墨一手创立的。
当初公司缺钱，我喝酒到吐血拉投资，业务完不成，我带头领着小队熬夜三天赶工，所有业务我都投入了无数的心血和感情。
现在离开相当于放弃所有。
可我心意已定，朝他们道了声谢后，收拾好东西转身离开。
走前，我清楚的看到林子墨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我知道，他觉得我不会走。
以前我们也因为韩颖闹过很多次，最严重的一次，林子墨当众骂我，把我整年的奖金都补给了她。
我被气到闹辞职，但要走的时候还是忍下了，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回去找他说软话，然后一如既往的工作，假装这件事情没发生过。
他以为我这次仍会说服自己自洽。
但他不知道，我对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刚走出公司，一条短信发过来。
我点开，看到是朋友的转账。
早晨林子墨说公司效益不行，要降我薪资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怕他压力大，立刻联系朋友，周转五十万。
原本想要给他，结果却无意中看到韩颖发的朋友圈。
我才恍然明白林子墨的用意。
可当时的我心里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难过也没有吃醋到发疯。
或许因为太多次了。
林子墨为了韩颖，对我做过太多荒唐的事情，让我都快分不清，到底他的女朋友是我还是韩颖了。
我将钱还给朋友，朝她道了谢，走到车库。
找到那辆开了十年的小破车，车漆都被磨掉了好几块。
它的旁边停了一辆崭新的保时捷，正是今天林子墨刚送给韩颖的那辆。
车库的空位很多，她偏偏停在这里。
显然是对我的挑衅。
我和林子墨在一起十年，却不如才刚入职十个月的韩颖。
我自嘲的笑了笑。
没再迟疑，踩下油门离开工作几年的公司。
结果刚出公司的大门就被追了尾。
我走下车，却恰好看到后车上，林子墨和韩颖一同走了出来。
「齐雪姐，你怎么急停啊，我都没来得及反应。」
韩颖说着，走上前心疼的看着自己被撞凹的车头：「太可惜了，这是林总精心选的。」
林子墨的脸色愈发阴沉。
「齐雪，刚才在车库我就看到你盯着颖颖的车看，你实话说是不是故意的？知道颖颖在你后面，故意急刹车报复？」
我差点被他逗笑。
又是这样。
不分青红皂白将责任推到我的头上。
韩颖叹了口气。
「算了，林总，我们不要怪齐雪姐了。」
「她因为我丢了工作，生我的气也很正常。」
「说到底，都怪我，如果我能多注意些就好了。」
说着，她懊恼的叹了口气。
明显的做戏。
可偏偏林子墨看不出来，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肩膀，宠溺道：「跟你没有关系，你别把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
说完，他重重地点了点我的脑门。
「齐雪，你能不能学一下颖颖？」
「人家都知道谦虚，你工作那么多年，还要这么小气不懂事吗？」
我被他推的踉跄，反应过来后觉得有些好笑。
这一年来是韩颖不停的抢我功劳，耍心机往我身上扣锅，现在却变成她谦虚有担当，我小气不懂事了。
知道再聊下去也是多费口舌，我懒得再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林子墨却再次拦住我。
我本以为他又要喋喋不休的维护韩颖，可谁知，他竟将我拉到一旁。
语重心长道。
「齐雪，我是对你期望太高，所以才会严格的。」
「你怎么就不能明白我的苦心呢？」
听着他温声细语的话，我还有些疑惑。
然而很快，我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林子墨拍了拍我的肩膀。
「离职申请我会撤回，你好好考虑一下给颖颖道个歉。」
「另外，这次追尾你是全责，该赔多少你给颖颖转过去。」
我反应过来。
抬眼看向韩颖。
她估摸着早就知道林子墨说的是什么，面色充满得意，挑衅的朝我翻了个白眼。
我嗤笑一声。
「我不会赔的，追尾是谁的责任自己查，实在不行就报警。」
「还有事，先走了。」
我转身离开。
林子墨在后面阴了脸，嗓音冰冷：「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别后悔！」
后悔？
不会后悔的。
我回到车上，给朋友发了一条消息。
「我离职了，明天就可以去你公司上班。」
2.
不到半秒朋友便回了电话，语气惊喜：「你说真的？」
她有些不自信：「那林子墨怎么办？」
当初朋友和林子墨是同期创业。
相比于完全从零开始的林子墨，朋友那里资源更加充沛，待遇也更加吸引人。
朋友极其缺少优秀技术，于是她许诺给我更高的股份和利润，想让我去他们那里帮忙，甚至知道我和林子墨的关系后，她破例提出让我兼职。
但为了林子墨，我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当初我最难的时候，躺在雪地里差点冻死，是林子墨把我拖进了警局，救了我一条命。
我十分感激他，所以抛弃了所有，全身心的投入在事业，想方设法的让林子墨的公司一步步做大。
可现在看来，对方似乎并不在意。
而且，这么多年，再怎么算也足够报答他的恩情了。
我也没必要再委屈自己了。
「不用，我自己可以决定。」
又和朋友聊了两句，确定好签合同的时间后，我开车回到家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套房子虽然是我全款买下来的，但里面充斥着我和林子墨的回忆，我已经不打算再住下去了。
我先清理床底，发现下面散落着很多幅画。
画上的男生有笑着的，有忧郁的，有在低头削苹果，还有在对着镜子化妆。
这些都是林子墨，他的每一个表情都十分生机灵动。
都是我曾经帮他画的。
他也很喜欢我帮他画速写，每一幅都视若珍宝，装裱起来好好珍藏。
可自从韩颖出现后，他开始变得不耐烦，嫌弃画画老派，浪费时间，不如直接用相机拍照，他开始不喜欢我为他画画。
就连这些画，也被不珍惜的扔在了床下，纸张已经发黄发旧，上面的人像也褪色了。
我苦笑一声。
将他们扔到浴室的盆里，点燃一角。
火舌将画吞噬的干干净净，最后只剩一捧灰烬。
就像我们之间的爱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燃烧殆尽。
做完这些，我又将能扔掉的东西都清理了出去，我的东西并不是很多，可房间还是看起来冷清宽敞了许多。
我将自己扔到沙发上，拿过手机准备找朋友公司那边的出租房。
结果刚点开却发现韩颖往公司的群里发了一张图片。
是一张她和林子墨的合照，两人的背景在电玩城，韩颖抱着很多毛绒娃娃，笑着望向镜头，林子墨则在一旁，看她的笑容宠溺满足。
我已经很少见到他这么笑了。
之前我也曾带他去过电玩城，但才刚进门换完游戏币，他转身就走了，嫌弃我幼稚，说自己每天那么忙，没时间陪我玩这么无聊的事。
他没时间陪我。
却有时间陪韩颖。
我嗤笑一声。
他哪里是嫌弃幼稚，只不过是嫌弃我罢了。
群里也有不少同事纷纷彩虹屁，夸韩颖好看，美若天仙，还有人夸摄影师技术好，甚至有人开玩笑问两人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其实他们都知道我是林子墨的女朋友。
但敢开这种玩笑只是因为林子墨在公司向来不避讳和韩颖的暧昧。
换作往常，我大概又要生气，给林子墨打电话让他注意分寸。
可现在，我心情十分平静，假装没看到，继续做自己的事情，谁知两分钟后再看的时候，却发现群里被撤回了好几条消息，最早韩颖发的照片也被撤回了。
本以为林子墨又要深夜才回来。
谁知没多久，他便和韩颖通着电话，面色柔和的走进了客厅。
见到我，他的脸色先是心虚了一刹，紧接着沉下来，故意越过我，推门走进卧室。
我知道他是在等我去哄他。
每次在公司闹得不愉快，我都会想方设法的跟他道歉，请求他的原谅。
即便错的人是他，我也要昧着良心认下错。
以前我觉得自己是应该的，不论是报恩，还是要维护这段感情，我都应该哄着他。
但现在我只觉得无聊。
我低头，继续做手里的事。
不过多时，他阴沉着脸从房间走出来。
「群里的消息你看到了吗？」
「什么消息？」
我明知故问。
头也没抬，但感觉到他仿佛松了口气：「没什么，工作的消息，发错群了。」
我感觉好笑，但是懒得戳穿他。
只是心里在想，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到底还瞒了多少他和韩颖的事。
「颖颖那辆车修好了，你的车修了吗？」
见我沉默，林子墨又说道。
我知道这是他给我台阶的信号。
换作往常，我早就觉得他原谅了我，屁颠屁颠的去讨好他了。
可现在，我头也没抬，淡声道：「一辆破车，没什么好修的。」
林子墨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疑惑的抬头看向他，不明白他在不满意什么。
之前这辆车也剐蹭过很多次，我说要修，他也是刚才的那句话。
本以为他又要发火，可谁知，他吐了口气。
「我知道你还在为公司的事生气，但颖颖这段时间工作确实不错，我送给她车，也是为了留住她这个人才。」
听他这么说，我差点被逗笑。
韩颖是被林子墨破格招进公司的，工作能力一塌糊涂，做错的事十双手都数不过来。
小到开会的时候给甲方点白开水，给自己点奶茶，大到给合作方发报价表的时候，发成了底价表，公司亏损几十万。
留她，甚至不如留条狗。
如果我不是清楚公司的情况，恐怕真的要相信林子墨的话了。
我没说话，林子墨又道：「你是我的女朋友，以后我们结婚，公司不都是你的，你又何必纠结于工资多少，为什么非要和她计较呢？」
「齐雪，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司，我不想让公司里的其他同事觉得我是在偏袒你。」
我心里清楚，这些也不过是借口罢了。
在公司里，同事都知道林子墨是怎么对我和韩颖的。
我熬了三天才完成的项目，他心血来潮，转手交给韩颖，只做了个PPT就成了韩颖的成果。
我谈了几天的客户，马上就要签合同，他打着我的旗号，带韩颖和对方吃一顿饭，合同就变成了韩颖谈下来的。
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
长期下来，其他同事都只觉得林子墨更偏爱韩颖。
甚至觉得林子墨不喜欢我，为此我在公司遭受了不少白眼和欺负，他看到了，却只当没看到。
我不想解释，反正解释也要被他说是在找借口。
「哦。」我淡淡的应了一声：「你没必要跟我说这些，我已经和公司没关系了，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林子墨没说话。
最后，他叹了口气，从身后抱住我。
「其实我也有私心，想让你这段时间休息休息，你可以想想我们婚礼的事情。」
「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他笑着问我。
可我之前已经提过结婚很多次了，每一次，他都嫌弃结婚没自由，敷衍说以后再谈。
每一次闹得不开心，他又会拿结婚来哄我。
有时候，我感觉自己不像他女朋友，更像是被他耍的团团转的狗。
我没说话。
林子墨又像是逗狗一样，揉了揉我的头发。
「别生气了，笑一个行吗？」
说着，他像是刻意讨好我一般，朝我亲过来。
我又闻到他身上属于韩颖的香水味。
胃里一阵恶心，我一把将他推开，嫌弃的皱了下眉，抽出湿纸巾擦了擦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