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桥的秋天

leahmiao～🐠

10月1日的阳光终于漫过节前的忙碌，我攥着方向盘，后备箱塞满给老家的惦念——除了分茶的礼盒，副驾上两束粉菊衬着一对虎皮鹦鹉，那是给母亲的惊喜。车窗外的田埂渐次铺展，稻浪翻着金纹，像谁把秋天揉碎在了路上。

老家的院子早浸在丰收里。杜先生举着相机追着光影，石榴树把红灯笼缀满枝头，山楂红得透亮，橘子垂在叶间像小灯笼，白果坠着青灰的壳，柿子在枝桠上晒着暖。这些沉甸甸的果实，是土地给秋的回信，也叠着长辈们一辈子的踏实。

10月2日午后，我绕去了小姨家。久未踏足的院子依旧齐整，园子里花草舒展着叶瓣，墙角的小仓库码着饱满的冬瓜、南瓜，小姨笑着翻出她的“成果”，弟妹在一旁搭话，细碎的家常里，全是日子的温软。我温柔美丽的小姨，把勤劳刻进了生活的每一处，连风掠过院角的竹篱，都带着安稳的气息。

当晚的聚会上，十来桌亲友围坐，暖黄的灯光映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小舅舅站在台前，70岁的身影依旧挺直。作为母亲、小姨身边最小的弟弟，这个遗腹子曾和姐姐们一同熬过苦日子——外公在母亲7岁时离世，兄妹们相互扶持，兢兢业业，勤劳勇敢，把膝下五个孩子拉扯大。如今，我们这五个表兄妹，四个姑娘一个小子 散落在四座城市里成家立业，各自闯出了小天地。

小舅舅慨然陈词，末了赋诗一首，字句里全是对岁月的感怀：从当年攥着姐姐衣角的孩童，到如今撑起家族的“族长”，从五个孩子趴在外婆桥边听故事，到如今各自在异乡站稳脚跟，时光带走了艰辛，却攒下了满门的圆满。台下掌声漫起来时，我望着身边笑意盈盈的表兄妹，忽然懂了“外甥不离开舅舅家的门”的深意——不是离不开老屋，是离不开血脉里的牵挂。

七秩寿宴有感

中秋时节昼夜平，

栟茶东乡阮福平。

邀请亲朋和左邻，

为了延续血脉情。

三省一市聚三江，

莅临唐氏小农庄。

欢天喜地记心上，

祝福大家都健康。

曾经吃苦的长辈们，如今都到了享福的年纪。母亲守着鹦鹉和花草，小姨打理着满院丰实，小舅舅被晚辈们围着说笑，眼角的皱纹里全是安闲。风掠过桥面，带着稻穗的香，也带着长辈们对晚辈的期许，和我们对老人的祝愿。

10月10日再去小舅舅家，我小舅妈给我们做了一桌子菜。我的脚步不自觉迈向门口的石桥——那便是外婆桥。青石板被岁月磨得温润，桥洞下的流水还记着我们儿时的嬉闹：表兄妹五个曾趴在桥栏上数鱼，把外婆的叮嘱藏进风里。站在桥上回望，父亲家的炊烟、母亲家的果树、小姨家的竹篱、小舅舅家的庭院，都浸在秋日的柔光里。

　　外婆桥的秋天

爸爸的念叨，把我带回外婆桥的岸，

龙骨旧影，在新石上轻轻回旋。

小舅舅的家在桥那端，

香橼挂满枝头，像点亮的灯盏。

我们在河边长大，在龙骨桥上追逐往返，

周末的脚步，总在外婆的门槛前停站。

那时小舅还年轻，却常把一句话挂嘴边：

“现在要对我的外甥外甥女们好一点，

等你们都长大，就请不回来了。”

小舅妈脾气好，只把笑意挂在眉眼。

小舅把一桌菜端上来，热气腾起，

把秋天蒸得更蓝。

我们围坐，筷子在盘间往返，

每一次相见，就这样亲切而自然。

饭后我在桥上站一会儿，

风从河面吹来，带着香橼的清甜。

这一刻我按下快门，

把爸爸的安心、家的味道，与外婆桥的影，一并封存……

外婆桥的秋天，从来不止于枝头的果实、桥边的风景，更藏着家族的成长——从长辈们扛着苦难把我们养大，到我们带着成果回到他们身边；从儿时桥边的追逐，到如今围坐时的闲话家常。每一片飘落的秋叶，都在诉说着：最暖的传承，是长辈熬出了岁月的甜，晚辈接住了生活的暖；最稳的幸福，是老人们安康，我们常伴，秋光里的每一户人家，都飘着圆满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