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人的雨

李彬强

国庆假期的闹钟没响，窗外的雨声倒先成了准时的叫醒服务。拉开窗帘一看，天空灰蒙蒙的像块泡发的脏抹布，雨滴密密麻麻砸在玻璃上，活像龙王老爷子突然得了尿失禁，括约肌彻底失控，任凭雨水顺着云缝往外淌。

这雨哪是“下”啊，分明是老天爷在给地球开加湿器，还是调到了“强力模式”那种。出门上班前翻箱倒柜找雨具，伞骨断了两根的旧伞、去年剩的一次性雨衣、甚至洗澡用的浴帽都备上了，结果刚下楼裤脚就湿了半截。公交车站台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人人举着伞缩着脖子，伞沿滴水顺着肩膀流进后背，凉得人一激灵。前排阿姨对着手机叹气：“这哪是国庆啊，分明是‘泡’庆，我家阳台晾的袜子能凑够打麻将了！”话音刚落，司机一个急刹，众人手里的伞全戳到了前面人的背上，引发一串带着水汽的吐槽。

办公室更是大型“治水现场”。门口的地垫吸饱了水，踩上去能挤出半碗汤，HR小姐姐干脆在前台摆了双塑料拖鞋，上面贴了张纸条：“湿鞋换穿，丢失概不负责——毕竟雨太大，鞋子可能自己游回家了”。邻座同事把西装裤卷到膝盖，配着洞洞鞋敲键盘，远看像刚从田里插秧回来的投行精英。最绝的是工位角落的大哥，桌底下晾着三双袜子，味道飘到打印机那边，连碳粉都像被呛得频频卡纸。

午休刷手机，全是被雨“绑架”的同道中人。有人说泰山山顶的厕所挤满了躲雨的游客，酒店坐票卖99块一张，堪称“雨中渡劫套餐”；有人晒出自己发霉的墙角，调侃再不下雨就要长出蘑菇了；还有人更损，说该往云层里扔片超大号卫生巾，把雨水全吸干。连小区保安大爷都在吐槽：“这雨是办了包月不限量套餐吧？能不能转赠给缺水的地方，咱这儿快能养鱼了！”

下班路上雨势稍小，却架不住风往衣服缝里钻。公交车开过半淹的路口，车轮溅起的水花比车窗还高，司机师傅倒乐观，边开边哼：“让我们荡起双桨”，结果下一秒就熄了火，逗得全车人笑出了声。回家路过便利店，老板正对着货架叹气：“防水鞋套卖断货了，昨天还有人来问有没有速干内裤，说三条都轮着湿完了”。

睡前看天气预报，未来一周还是清一色的雨。认命地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放在床头，突然想通了：反正躲不过，不如把裤脚卷得更高点。毕竟雨再大，也浇不灭打工人的倔强——顶多在心里偷偷骂两句，反正雨声够大，龙王也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