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

芷若，

凌晨三点十分，窗外漆黑，屋里只亮着一盏小灯。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脸上，像是一天里唯一还愿意陪我的东西。笑了一下，自己都觉得心酸——大半夜的，能有什么心情呢？可偏偏就是这个时候，所有压着的情绪都悄悄浮了上来，像潮水，无声无息地漫过胸口。

前年那场投资，像一场没醒的噩梦。他本是想让我们过得更好，可现实却把我们推到了悬崖边。账单一天天堆高，生意却一天比一天冷清。他去了新疆，说是能多挣点，可我知道，他是不想看我每天为钱发愁的样子。可他走了，我反而更累了——不是身体累，是心，空落落的，没人说话，没人撑腰。

每天守着小店，机械地扫码、收钱、找零，连笑容都像是练习过的。孩子放学回来，我才觉得这屋子有了点人气。他们健康、活泼，会叽叽喳喳讲学校的事，会扑进我怀里撒娇。他们是我在灰暗日子里唯一亮着的光。

可有时候，我也想为自己活一次。想学点什么，想走出去看看，哪怕只是一个人坐火车去个没去过的小城。可一想到店里没人看，孩子没人接，手机里还躺着几条催款信息，脚步就又缩了回来。

以前难过还能跟妈妈说说，她总坐在小凳上，一边择菜一边听我唠叨，偶尔说一句：“日子再难，也得一口一口吃下去。”现在她不在了，我的话就像扔进了井里，连个回声都没有。

我其实不指望谁来救我，只希望有个人，能听我说说话，不用给建议，不用安慰，就点点头，说一句：“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

夜越来越深，窗外还是黑的，但我知道，再黑的夜，也会有天亮的时候。我还在坚持，哪怕慢一点，也想一步一步，走出这片泥潭。为了孩子，也为了那个还在偷偷写日记、还没完全放弃的自己。